在溫爾華下令之後,溫管家領命出了門。
溫知鳶在地上蜷縮着,表情十分痛苦。
她搖着頭無聲呢喃,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揮灑自如。
連女士,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
她擦了擦眼角,走上前蹲下身子,力道很輕地摸着溫知鳶的臉頰,“囡囡啊,跟媽媽回家吧。”
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稱媽媽。
是她的女兒啊,每次見面卻只能聽着她喊自己連阿姨,不爲人母定不會理解那種心酸和忍耐。
溫知鳶疼得有些抽搐,她想要避開連女士的觸碰,卻又沒什麼力氣,只能以指甲狠狠地摳着地面的青石板,痛恨又無助。
硯軍也是不忍地嘆息了一聲,擡起頭看着溫靖弘,有些不悅,“我當你們對鳶鳶有多疼愛,到頭來也不過如此。她傷得這麼重,難道……”
“硯先生!”溫爾華的手指敲擊了一下桌面,打斷了他自以爲是的言論,“她傷得再重,那也是自作自受。
當真是誰的孩子誰心疼啊,你捨不得她受傷的同時,又是怎麼對我溫家孩子的?
我弟弟沒追究那是他仁慈,你若再拿腔作勢的話,不如我們來談一談,這些年溫家給你養育溫知鳶的費用成本,打個清單給你過過目?”
話落,明眼人都看見了溫崇禮老先生,非常認同地……抿着嘴角點了點頭。
溫家若給出費用成本,怕是整個硯家也賠不起。
他們帶給溫知鳶的,可不僅僅是金錢上的幫助!
硯軍再次無言以對,顏面盡失的他,緩緩看向了硯時柒,遲疑了幾秒,還是語重心長地說:“小柒啊,今天我們就先帶鳶鳶回去了,你若還願意回來,爸就先將你的東西放在二樓客房,你看……”
“她不回了,東西已撤走,不牢硯老費心了!”這話,是秦柏聿說的。
硯時柒沒說話,眼睛卻直直地望着硯軍。
養育她二十四年的父親,在準備帶走溫知鳶的時候,留給她的一句話,是讓她搬去客房,給溫知鳶騰地方。
他拿她當客,且主次分明瞭。
沒有道別,沒有歉意,沒有不捨,沒有交代。
若不是四哥提前安排人搬走她的一切,那這一秒,她該多麼難堪呢!
硯時柒靜靜地看着他,然後笑出了聲。
她的眼睛依舊那麼清澈澄淨,隨着笑意凝聚,有水光浮動,顯得波瀾瀲灩。
她說:“硯先生,恭喜你,重獲愛女。”
硯軍的眼眶,因她的這句話,紅了。
他的確疼愛過小柒,可是終究差了血緣這道親疏有別的距離。
他動了動脣角,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硯時柒已經笑着別開眼,再不和他有任何視線的交流。
……
溫知鳶是被抱出廂房的,她的身上就穿着那套粉色燙絨的睡衣,卻不再幹淨,胸前和膝蓋染了血跡,褲腿沾了塵灰。
硯父有些喫力的抱着她,剛踏出廂房的門檻,就看到了溫管家拎着一個行李箱站在廊下等着她們。
屬於溫知鳶的東西,只有這一個行李箱,其他的皆是溫家所有,她無權帶走一分一毫。
外面的天,颳起了冷風。
吹亂了叵測的人心,涼透了臉頰的溼意。
溫知鳶在溫家大門關上的前一秒,她募地從硯父的懷裏跳了下來。
膝蓋不能行走,生生跌在地上,刺骨的寒風也讓她的意識愈發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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