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靖弘滿臉諷刺地睨着失語的硯軍,溫家曾被矇蔽,這已讓他們所有人臉面無光。
如今一個小城家族的人也膽敢在他們面前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原來這就是他們的教育方式。
莫不怪溫知鳶如此多變,有這樣的一雙父母在背後時刻‘教誨’着,她倒是青出於藍了。
思及此,溫靖弘負手轉身,瞥向地面:“溫知鳶,擡起頭來!”
他對她的稱呼,再也不是‘鳶鳶’和‘小鳶’。
他看向她的目光裏,逐漸退去了身爲人父的慈愛。
這時候,跪趴了許久的溫知鳶,終於擡首迎上了他的視線。
她嘴角的血跡猶在,額前貼着紗布,擡頭的一瞬,淚珠子滑下眼眶砸在了地面上。
溫知鳶的眼睛很紅,滴血一般,似乎因爲極力的剋制,讓她臉部的線條時而抽動着,“爸……”
嘶啞,無力,又滿目悽楚。
先前的得意勁兒和陷害硯時柒的那股子精明,盡數偃旗息鼓。
溫靖弘表情嚴肅,目光平靜,若不是他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拳,或許真的會讓人誤以爲他對溫知鳶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端木嵐雅看到這一幕,雖心有不忍,卻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吭聲。
心臟像是被人剪碎了一般,疼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溫靖弘緊抿着脣角,鼻翼翕動着,逐字逐句地說:“我不是你爸,從今天開始,你回硯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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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粉碎了溫知鳶所有的期冀。
她猛然呼吸一窒,微張着嘴角,難以置信。
迷濛間,她開始搖頭,伴隨着不停地喃喃:“不,不,爸,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做硯家的孩子,我是溫家的千金,我是溫知鳶。
爸,你不疼我了嗎?我上個月才考下來文化館的職稱考試,你忘了嗎?你說過我是你的驕傲啊。”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膝蓋挪蹭到溫靖弘的腳下。
溫知鳶跪在他面前,拽着他的褲管,仰望着身形修長的溫靖弘。
她不停扯着他,淚流滿面,“爸,你不能這樣,你要相信我。
如果是因爲我拿了硯家的錢,我還給他們好不好?
我現在就還給他們,我一分都不要!爸,求求你,別趕我走……”
旁側的連女士和硯軍,聞聲就不約而同地呆住了!
連女士神情恍惚,聲音發抖,“囡囡,你在說什麼……”
溫知鳶卻看都不看她,恍若未聞,始終淚眼婆娑地凝着溫靖弘。
見此,溫靖弘垂視着跪在地上的她,雙手愈發攥緊。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讓這孩子哭得這麼傷心過,他也從未見過她如此卑微的樣子。
可是,不能心軟,也不可能再心軟了。
她做得那些事,每一件拿出來,都足以讓溫家蒙羞。
溫家人一輩子光明磊落,卻因爲這樣一個孩子,失了格調。
溫靖弘的思緒很亂,情緒極度複雜着。
但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緒皆被他掩蓋在冷漠的表情下。
溫知鳶哀求着,像個可憐的乞丐,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嘴角的血跡混合着淚水在下顎上仿若開出了一株毒薔薇。
她這般搖尾乞憐,卻在溫靖弘的神色裏看不到半點昔日的慈愛。
餘光一閃,她涕淚縱橫地望向端木嵐雅,放開溫靖弘的褲管,她爬了過去,“媽媽,你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