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何必如此執着掛懷

發佈時間: 2024-11-02 19: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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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禔愣了一下,有些警惕的看着胤祺,並沒有答話。

 胤祺嘆口氣,又說:“今日在那農戶家裏,看到那位女子,大哥的反應,便有些不尋常,莫非是什麼相熟的人?”

 聞言,胤禔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胤祺也不催促他。

 可他這位大哥自來是個臉上藏不住事兒的人,看他眸中三分忐忑三分惋惜,心裏便已然知了大概。

 終於胤禔開了口,他語氣輕飄飄的,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後怕。

 “老五,你說,死人能再活回來嗎?”

 胤祺微愣,抿着薄脣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倒是聽胤禔又自言自語道:“許是我看錯了。”

 “大哥說的,是不是曾經七弟府上那位?”

 胤祺的語氣不像是詢問,也不像是試探,他幾乎就是篤定了胤禔提及的人,和他想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胤禔有些不自在的攥了攥拳,很低沉的應了一聲。

 “嗯。”

 他又自嘲的笑了聲兒。“可是你說,會不會她根本就沒死呢?”

 “大哥。”胤祺頷首,勸道:“你不該在意她。”

 “現如今,京城裏事務繁多,西北也不太平,皇阿瑪向來將你看做他的左膀右臂,你不能在這些小事兒上分心。”

 胤禔卻納了口氣,站起了身,順勢拍了拍胤祺的肩膀,笑說:“我知道。你放心,老五,若是發兵西北,前鋒將軍一定有你一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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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深夜裏的農莊,處處池塘蛙啼,偶有蟲鳴,或是鳥獸展翅撲騰聲,伴着燥風颳卷下的落葉,竟有幾分蕭瑟之意。

 餘十九進屋,看着阿閒挨着翠翠睡的很香,翠翠的手一直輕輕的護在阿閒身邊,唯恐他要掉下去似的。

 餘十九會心一笑,將被踢開的薄被輕輕往上給二人掖了掖。

 後廚也早已熄燈了,阿婆的屋子裏還留着微弱的光線,看她趴在桌上,想必又是做着織補睡着了。

 阿婆是有些倔的,之前勸過幾次,與她說還天熱,不必忙着縫補冬日裏的衣裳。

 可阿婆說孩子長的快,這會兒不做,等真到了冬日,就趕不及了。

 幾次三番,餘十九便也隨她去了。

 ‘啪嗒’——

 一聲瓦礫脆響,餘十九一擡頭,眼神瞬間也變的警惕起來。

 “誰!”

 她連退兩步,及至院中木桌,手往下一翻,抽出了藏在木桌下方的長劍。

 寒光乍現,她橫劍一擡,劍身上映着她雙眸微凜。

 而那翻牆入院的人身手也是不俗,劍未出鞘,便迎上餘十九的劍鋒和她打了幾個來回。

 餘十九長劍刺向他肩膀,被他橫劍一擋,又反制住她的手肘,一掌擊去,生生將餘十九的劍打飛了出去。

 餘十九回身,又以掌爲勢,赤手空拳的與來人對了幾招。

 而他不急不躁,防守多於進攻,那長劍在他雙手不停變換,就在劍身翻在空中,胤禔正要拔劍,卻被餘十九搶佔了先機。

 一腳掃了過來,胤禔退身躲避,便被餘十九抽出了劍身。

 ‘噔——’

 劍鞘落在了地上,短暫的悶聲而止。

 胤禔踏步上前,頸邊已被劍刃抵住。

 餘十九握緊了劍柄,語氣平淡,分不出個好壞。

 “爲何半夜翻牆入我院來?”

 見她開了口,眼神也不躲不避的望着自己,胤禔一時間心緒難平,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果然…果然是你…”

 餘十九眸光暗動,半斂着眼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或許你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

 胤禔笑聲裏盡是一陣悲切。

 他頓了頓,緩聲說:“你的劍招不按章法,我領教過。怎麼會認錯?”

 餘十九微微仰頭,看着不明顯的月,徐徐說道:“餘十九不過是七爺府後院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既然都說她死了,那她就是死了,用不了多久,興許就會有趙十九,張十九,吳十九,頂替了她的位置,再用不了多久,壓根兒不會有人再記得她,和曾經那段荒唐軼事。”

 她還是承認了自己就是餘十九。

 胤禔心頭悸動,喉頭翻滾着,緩聲問她:“今日你抱着的那個孩子,是老七的?既你們母子無事,爲何當初又要傳出死訊來?”

 平端叫他難過了兩年!

 餘十九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那年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她看着胤禔,補了一句:“也不想再提了。”

 他遙望夜色朦朧,青山茫茫,眼裏卻不爭氣的泛了霧意。

 “到底爲什麼?讓所有人都以爲你死了,也要離開老七,離開京城?還有那個孩子…不是說沒有保住嗎。爲何?”

 胤禔似乎想一口氣問個明白。

 可餘十九顯然沒那個耐心慢慢回答他的問題,她手又輕擡,劍尖還抵在胤禔脖子上。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在意那些事了。”

 “可我在意!”胤禔聲調驟然拔高,眼有些微紅。

 “我甚至去問過老七,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就那麼輕飄飄的用你身體不好幾個字就將我打發了。”

 餘十九眉眼無波,卻也沒阻攔胤禔說下去。

 胤禔沉了口氣在喉間,聲音又低沉了些。

 “我自知沒什麼質問他的資格和身份,可本王偏想不明白,分明一個好端端的人,爲什麼說沒就沒了!又爲何會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言!”

 眼前的女子神色恬淡,實在很難將之和那日手持利劍與他纏鬥的人相融在一起。

 餘十九一個劍花回挽,將長劍丟還給了胤禔,輕聲說:“這世間本就七分虛妄三分實,真作假時假亦真,生死對錯,大千歲又何必執着掛懷?”

 胤禔握緊劍鞘,微斂着眼神,答說:“你先前說我認錯了人,現在卻與我講生死對錯無需掛懷,若你真是這麼想的,那……你不要做餘十九,也不要拿我當他大哥。”

 餘十九眉梢輕跳,看向胤禔的眼神中多了絲驚詫和錯愕。

 胤禔卻緩步上前,他拎着劍,雙眸逼緊了餘十九,一步一步似要將她困牢。

 “大千歲…”餘十九步步後退,被抵上了粗糙磅礴的樹幹上。

 她正要擡手,卻被胤禔一把扣住了手腕。

 寂寥山夜裏,連月光都似乎比京城中的更清冷,灑在胤禔身上,卻似無端給他鍍了一層枷鎖。

 “你做的到嗎?嗯?餘十九,你做的到嗎!”

 餘十九閉了閉眼,聲音混進夜風裏,輕的令人無所察覺。

 “我做不到。”

 “做不到?”胤禔冷笑,可笑容裏卻滿是苦澀不甘,他攥緊了餘十九的手,聲音裏有着難掩的哽咽。

 “你既做不到不問是非,又爲何要我,對你的生死大事不介懷!”

 話音一落,餘十九驀地眼紅,她鼻酸的厲害,脣動了動,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十九…”

 胤禔稍稍鬆了些力,指腹上的繭輕輕摩挲過餘十九的手背,最後停留在她的指尖。

 她聽見這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直郡王,用一種近乎祈求的聲音,與她虔誠告道:“謝謝你還活着…我們,我們…重新認識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