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與那二人悄然對視一眼,也不知該不該去接胤祐的話茬。
好在胤祐並未過多與他們爲難,先將話挑明瞭。
“咱們接着方纔的說。”
胤祐將茶杯一放,嘴邊掛着一抹不明顯的淺笑看着陳壽,眼裏的餘光似有似無的瞥到左必蕃和趙晉身上。
即使不擡頭,也能感受到胤祐那道不善的眼神,滿是冷意。
“七爺,您剛纔說的那些話啊,實在是…是那些落榜秀才的污衊之言!”
左必蕃一擡頭,眼珠子瞪的溜圓,兩道八字鬍一翹一揚的,語氣肯定的說道:“是啊!純屬是無稽之談!還請七爺明察!”
“明察,明察,七爺明察…”
另一位是此次江南考場的副主考官趙晉,他也起身附和着幾句明察,但是他的氣勢倒是不如左必蕃,相比之下,真顯得有幾分,底氣不足。
見他弓着身子駝着背,胤祐慢慢起身,朝他走去,緩緩伸手。
看着要碰到趙晉的後背,而胤祐還沒真正碰到他,卻嚇的他一激靈,竟然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七…七爺…”
胤祐笑了聲兒,“趙大人這是怎麼了?天寒,穿的少了,凍着腿軟了?”
沒等趙晉答話,胤祐俯眼一看,見他頭頂竟然在這冬日裏滲着冷汗,冷嘲道:“若是說你凍着了,可頭上怎麼全是汗啊?”
“七爺!”
趙晉穩定了心神,喊了一聲,辯解道:“奴才身爲此次副主考官,不敢稱功,可奴才一直勤勤懇懇,奉命監考,督試,也有三分苦勞啊。七爺怎可憑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無中生有幾句話就斷定奴才泄露考題啊!”
一聽這話,左必蕃來了勁兒了,也唰的一聲跪地哭喊道:“七爺明鑑!”
“錯了。”
胤祐眉一皺,雙手負在身後慢慢站直了身姿,只餘一抹冷冷的視線掃在二人身上,“你們可不是泄露考題那麼簡單,賣題舞弊,官商勾結,打壓窮困秀才,推舉財商富賈之子。”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爺哪句話冤枉你們了?”
張久衛也嗤笑道:“諸位大人聲聲要七爺明鑑,可你們也不想想七爺是誰派下來的?真以爲咱們爺喫多了撐了,大老遠的跑過來與你們玩過家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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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一擡手,將張久衛一大串沒來得及罵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陳壽適時的拱着手,湊了過來,訕笑着說:“七爺,此次江南考場參加科舉的人才衆多,難免有些不得志的,落了榜後便心生怨懟,才口出污衊之言。憑那些人三言兩語,怎麼能定咱們徇私舞弊這麼一個大罪呢?”
胤祐剛要開口,餘十九的聲音便躥了過來。
“七哥!”
餘十九風風火火的踏了進來,帶進一陣風。
一看見她,胤祐那道薄涼的目光都不免放柔了幾分。
“去哪兒了,外邊這麼冷,還跑的滿頭的汗。”
胤祐將方纔自己喝的那杯茶移到了餘十九面前,餘十九坐下接過茶便灌了幾口。
“謝謝七哥。”
她道了聲謝,喝了個痛快才抹嘴說道:“我看這江南啊,處處都好看,一時忘了形,又叫你訓我沒規矩了。”
看她嘴皮子上翻下合的,還是那般機靈討喜的模樣,胤祐的笑容越發的柔軟,含笑說:“不訓你,我這邊兒有事兒,你後院去歇着吧。”
眼明的人能看得出來這女人定是七貝勒的心尖尖,走哪兒帶哪兒,下江南來辦案也不捨得將人放屋裏。
陳壽眼明心也快,掛着笑臉討巧道:“是啊,後院暖屋,生了火,這會兒踏進去正合適呢,還請夫人移步。”
餘十九衝他一笑,反而是對胤祐說道:“對了,我剛纔路過貢院,看到好多人在那以地爲案的寫字兒呢。”
“貢院門口寫字?”
胤祐英眉微蹙。
陳壽三人心裏俱是一激靈,忙不迭的看着左必蕃與趙晉,眼神裏的責怪意味不言自明。
餘十九點點頭,笑道:“是啊,寫的可有趣了,將那貢院寫成了賣完,還寫了…”
她故意賣了個關子。
“還寫了什麼?”胤祐聲音冷了幾分,同時將視線落在了那三人身上。
餘十九笑容燦爛,重複着方纔的內容。
“他們啊,寫的是,左丘明兩眼無珠,趙子龍一身是膽!”
“這個對聯,寫的真好!”
餘十九語調拔高,手指輕輕在茶杯上叩了個脆響。竟將那左必蕃與趙晉二人臉色都敲變了。
陳壽逞強道:“那都是些胡亂發泄之言,豈能當真!”
胤祐剛要開口。
外邊竟傳來一道洪亮的男聲。
“說的是!名落孫山的落榜之人,口空白話豈能當證據!既是科舉要案,七貝勒又怎能由一個女子在這裏擺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