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富察氏與陳氏在珊瑚院裏大眼瞪小眼,卻沒了平日裏那股鬥嘴吵趣兒的意氣。
這些日子實在是不太平,瞧着整個七爺府萬籟俱寂,可隨着胤佑與餘十九回來後,卻總有一種在薄冰上踩踏的感覺。
好像稍不留神,平坦的冰面便會被踩個窟窿,繼而涌出能刺痛人骨髓的寒潭深水,將人裹挾住,拖往無盡深淵……
而在與胤佑不歡而散後,餘十九溜出了府。
慢慢走着尚沒察覺,等擡頭一看,天色已黑,周邊四處都是熱鬧景象,原來是走到了正街的夜市上了。
“糖葫蘆!糖葫蘆!”
老頭兒走街串巷的吆喝,逢人便笑,見着餘十九也是如此,他笑着遞了一串過去。“小姑娘,喫不喫糖葫蘆?”
餘十九呆然的接了過來,突然想到在去連州的時候,路上也遇到過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伯,胤佑給她買了好多呢。
可惜酸酸甜甜的味兒她不喜歡,吃了沒多少就不吃了。
餘十九又把糖葫蘆還給老頭兒,語氣有些惆悵,“謝謝您啊,不過我不要,它是酸的。”
“糖葫蘆怎麼可能是酸的呢?分明就叫糖葫蘆嘛。”
老頭兒也不接,就那麼一邊扛着葫蘆架一邊和餘十九說話。
餘十九也納悶兒了,反問道:“是啊,它分明叫糖葫蘆,可爲什麼是酸的呢?”
老頭兒呵呵直笑,說的話倒像是在勸解餘十九似得。
“小姑娘,糖葫蘆酸裏帶甜,甜中有酸,你覺着它甜你喫着就甜,你自個兒心中覺得酸,你喫着就酸!跟咱們過日子是不是一回事兒啊!”
“怎麼一串糖葫蘆還能叫你說出這麼串大道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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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十九悶悶的吐槽了一句,可細一回味,好像這老頭兒說的也有些道理。
於是,她沒再堅持還,只是很無奈的說了一句:“可是…我沒銀子。”
珍珠都沒了,餘十九的今天,是很貧窮的一天。
“沒銀子?”老頭兒哈哈大笑,很爽快的擺了擺手,“算了,我請你喫吧。”
“那怎麼成?也不能叫你做賠本買賣。”
餘十九有些爲難,可老頭兒只是和顏悅色的擺擺手,笑道:“小姑娘,時辰不早了,我見你一個人愁眉不展的,似沒個去處,可你分明周身富貴,不像是個沒家的人。所以啊,吃了糖葫蘆,心裏甜了就快些回去吧。”
說完,老頭兒便繼續吆喝着走遠了…
“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餘十九手裏握着白食,嘀咕着:“真是個奇怪的老頭兒。”
她搖搖頭,準備再走走就回府去了,總這麼瞎轉着也不是辦法。
可誰知,她剛一轉身,迎面便撞上一個青年男子。
“哎喲!”兩人同時叫喚了一聲,餘十九先開了口。“對不住啊!”
“沒事兒,沒事兒。”
那男子也是個好脾氣的,笑着搖搖頭便與餘十九錯開了。
可沒等餘十九再走兩步,身後的人突然驚呼道:“誒!你等等!”
餘十九回頭,便見那男子神色匆忙的跑了上來,一把拽住了餘十九,怒吼道:“你怎麼偷我錢袋呢!”
一邊說他還一邊摸着自己的胸口袖帶,模樣十分憤怒。
“瞧着你一個年齡不大的姑娘家,怎麼還手腳不乾淨呢!”
餘十九懵了,“誰偷你錢袋了!”
“剛剛!剛剛就你撞了我一下!”
男子瞪大了眼,嗓門也越來越大,嚷的周圍的羣衆都聚了過來。
而他們本就站在一座酒樓門前,那酒樓掛着成排的燈籠,排場奢靡,可謂金碧輝煌,將他們這處照的很明亮,極容易被人注意到。
餘十九差點將鼻子氣歪,解釋着:“是,我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可是我沒偷你錢袋啊!我身上從來不帶銀子的!”
“胡說!剛剛只有你撞到了我,我錢袋便沒了,你說不是你,敢不敢讓我搜搜!”
男子眼珠子轉的滴溜溜的,周圍人的議論聲越多。
“哎喲,這姑娘瞧着不像是個小偷啊。”
“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真不是她,讓人搜搜又何妨…”
“可畢竟是個姑娘家,嘖嘖。”
衆人耳語相接着,還有好事者開口勸道:“姑娘,若真是你拿了人家錢袋子就還給人家吧。”
“就是就是,要不,你就讓人搜一下!”
餘十九往前站了一步,瞪着那人,“我沒偷你錢袋,你憑什麼搜我身!大不了你報官啊!”
“嘿!死鴨子嘴硬,看我從你身上搜出來了怎麼說!搜出來了你就得賠我雙份兒!”
男子自說自話,順手在餘十九胳膊抓了一把,餘十九反手打開,竟然就!
真的掉出了一個小錢袋子!
哐的砸到了地上,餘十九大驚失色,睜大了眼不可置信道:“這…這…”
“哎呀!還說不是她,果然人不可貌相,這麼漂亮一姑娘,居然是個偷兒!”
“不是我!我沒有偷!”餘十九要抓狂了,怒吼道:“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氣急敗壞的推了那男子一把,罵道:“你這是騙人!我根本不知道你這錢袋子怎麼到我身上來的!”
說着餘十九轉身欲走,那男子不依不饒的追了上來,“偷了錢就想走,哪兒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可他的手纔將將碰上餘十九的肩膀。
便從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你今日碰她一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