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弘曙側眼看見那拉氏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涌出來了。
哪裏還有半點囂張可言。
他指着餘十九,捂着臉可憐兮兮的哭喊道:“這賤婢萬分不規矩!額娘!你快打死她!”
那拉氏見兒子臉上一片紅腫,當即就要炸毛,“好你個餘氏,反了你了!你敢跟大阿哥動手!”
弘曙要朝額娘奔跑而去,不想後衣領被人一把提住。
餘十九拎着他,冷聲道:“還沒道歉就想走?”
弘曙拼命撲騰,漲紅了臉嚷道:“你別沒完沒了,給臉不要!”
“道歉!”餘十九還是那兩個字。
弘曙回身過來,手腳並用的朝餘十九招呼。
餘十九也不跟他客氣,舉起那馬鞭劈頭蓋臉的朝他身上砸去。
鞭花雨點似的在弘曙身上砸去,嚇的那拉氏慘白了一張臉似要昏厥!
“來人!快來人!去宮裏請七爺!快去!”她原地轉圈,像昏了頭的蒼蠅,嚷道:“福晉呢!這個時候福晉怎麼還不過來!”
“你道不道歉!”餘十九停了鞭子,她鞭子雖然揮的快,力道卻掌握的很好,將將能把衣服抽裂,但是沒有讓弘曙出一處血。
相比之下,足見方纔弘曙對待錦屏的兇狠程度。
“道歉道歉,我道歉!”弘曙涕淚橫流,抽抽噎噎道:“錦屏,錦屏!對不住,我不該打你!”
錦屏起身,站退了幾步,紅着眼圈兒,“不礙事,奴婢當不起。”
“我已經道歉了,你鬆開我!”弘曙的雙眼閃着淚花,哭成了核桃。
餘十九還是不依,依舊拽着他,問道:“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弘曙抽泣兩聲,被打的又疼,心裏又怕,恐懼的望着餘十九。
餘十九眉一皺。
金娃娃立即叫喚道:“知道了知道了,還有你!也對不住你!我不該辱罵你!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餘十九手一鬆,弘曙便跌坐在了地上。
愛子心切的那拉氏趕忙奔了過來,帶着春竹,二人一左一右的將弘曙扶起。
“給額娘看看,傷到沒有?痛不痛?”那拉氏噙着淚花,好一副慈母情態,她給弘曙拍打着灰塵,又忙催着春竹去請府醫。
弘曙哭喪着臉,抽抽搭搭的喊痛。
可將那拉氏給心疼壞了,她扶着弘曙起了身,甩開絹子指着餘十九開罵:“餘氏!你可知傷了大阿哥是多大的罪過?縱你有千百種說法,你今日也難逃一死!”
“你放心,今日我不與你動手,也不叫人拿你,我就在此處等着主子爺回來!傷了他的寶貝兒子,且看他如何處罰你!”
那拉氏哼了一聲,眼中竟有幸災樂禍閃過。
“好,若是主子爺他要叫我去死,我絕無二話!”
餘十九義正言辭,卻在心裏補了兩個字:纔怪。
卻說星雲院那頭,七福晉剛剛喝了小半碗酸梅湯,冰鎮過,酸酸甜甜的,這炎熱天氣裏,喝着正順口。還沒等她誇上李佳氏兩句,就有人急急忙忙來報說是大阿哥遭餘格格打了,請福晉過去做主。
七福晉慢慢放下調羹,擦着嘴角,淡聲回說:“日頭大了,我有些不舒服,踏出屋子便乏力。”
這擺明就是不想管的意思,來報信的下人也是個人精,道了個福晉好生休息就退下了。
新梅候在一邊沒做聲,倒是李佳氏,柔柔問了一句。“十九未免放肆了,怎的連大阿哥都敢傷?福晉不去看看嗎?”
“看什麼看。”七福晉冷眼如冰,低聲道:“但憑是誰,沒有敢在賞花落放肆的道理,便是大阿哥那也是犯了爺的忌諱。左右側福晉肯定在那頭,讓她們在那處等着爺回來吧。”
李佳氏薄脣微微張合,心裏愈加篤定七福晉是個內有深厚城府的厲害女人。
“弘曙啊,額孃的心肝兒…這下賤婆娘怎麼下的去手啊…”那拉氏抱着弘曙一頓嚎哭,天兒本來就熱,這娘們兒跟這哭喪一樣,餘十九隻覺身上煩膩得很,耳朵都快起繭了。
弘曙被他娘抱的極緊,原本想附和着,仗勢罵餘十九幾句,可他一擡眼,便瞧見餘十九有一下沒一下的甩着鞭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這讓他下意識的又去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身上被打的各處,嘴角抽動了幾下,竟是說:“額娘,兒子沒什麼大礙…咱們回芙蓉院兒去吧。”
“什麼?!”那拉氏驚的擡頭,揉着弘曙的臉左看右看,不敢相信的驚叫道:“你是不是哪裏傷着了?給額娘看看!你不要怕,額娘使下人去稟告你阿瑪了,他馬上就會回來爲你做主的!”
那拉氏怎麼都不敢相信她這個爲非作歹的好兒子,會有願意息事寧人的一天。
“沒事,我真的沒什麼大礙的。”弘曙說話時,忍不住怯怯的朝餘十九看,嚥了咽口水,又說:“餘姨娘約莫也不是故意的…”
驚了個乖乖!
錦屏倒吸一口涼氣,餘十九忙關切道:“你還好吧?快進屋,我瞧七爺八寶架上有藥,我給你上點藥!”
“不用…就流了一點血。”
“什麼不用!你的血就這麼不值錢嗎!快!”
餘十九壓根不管弘曙那聲討好的姨娘,她半扶着錦屏進了屋,將門關上,隔絕開了那拉氏的叫罵聲。
衣服一拉開來,錦屏肩頭一道凌厲的傷口,血已糊住了,不過倒不算深,餘十九記得八寶架上放置着止血鎮痛散,她翻出來給錦屏灑上。
“痛嗎?”餘十九貼心的吹了幾口氣。
錦屏搖頭,嘆着氣說:“奴婢不痛,謝謝格格體恤奴婢,可是您實在不該對大阿哥動手,他責打奴才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七爺雖待他嚴厲,可到底是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兒子,您這般…”
怕是不會好過了。這幾個在錦屏喉嚨裏徘徊不出。
餘十九嗤笑一聲,“誰還不是爹孃生養的了?貝勒的兒子就能隨便欺辱人?還說什麼富貴人家多禮數,這些日子的見聞卻叫我知道,那不過是笑話一句。”
錦屏莫名紅了眼圈,微聲道:“主子和下人嘛,總歸有區別的。”
給錦屏上好了藥,餘十九便讓她回自己房間去歇息,錦屏說什麼也不肯,要陪在餘十九身邊等着胤佑回來。
一個時辰後,天色逐被夕陽染紅,整個京城吹着晚間特有的涼風,颳走了滿院的燥熱。
胤佑便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他面色不好看,進了賞花落,那拉氏便撲了上來,聲淚俱下道:“主子爺可給咱大阿哥做主啊!你瞧瞧他被那不知死活的賤婢給打成什麼樣了!”
胤佑被那拉氏撞的滿懷,差點腳下沒站穩,他無奈的閉了閉眼,喚了一聲:“側福晉…”
“爺!您給弘曙做主啊!”
那拉氏粘進胤佑懷裏,誓要將天哭塌下來!
胤佑目光投向那邊,餘十九站在樹旁,聰明的躲進陰涼裏。
“側福晉,您將爺鬆開,讓爺看看大阿哥?”張久衛湊過來,低聲勸了一句,好算將那拉氏給挪開了。
小人兒臉上掌印未消,身上也灰髒的厲害,到處可見鞭痕,就連手背上都有一道。
他走過去,做了個禮,“阿瑪…”
胤佑見他這幅模樣,臉色果真沉了下來。“怎麼回事?”
那拉氏絹子點着眼睛,嚎道:“都是那…”
“爺沒問你,閉嘴。”胤佑背對着她,冷聲道。
那拉氏立即乖覺的噤了聲。
弘曙抽抽嘴角,吞吞吐吐道:“是…是餘姨娘打的…”
“餘十九。”胤佑擰眉擡眸,瞪着餘十九示意她過來。
餘十九走過來行了個禮,“爺。”
“你爲何要打大阿哥?”胤佑指着弘曙,雖是質問,語氣卻並不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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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十九回:“我是動手那個人,讓我說爲何打他,只怕我說出來的話也不夠叫人信服,爺倒不如問問大阿哥自己。”
她說罷,幽幽的瞥了眼弘曙,像不經意的動了動手指。
弘曙的臉又開始疼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望了胤佑一眼,被胤佑那道審視的目光驚住又忙低下頭!
“回阿瑪的話,是…是因爲兒子擅闖了進來,還不分青紅皁白的罵人,還…還打了錦屏…這才被餘姨娘教訓的。”
那拉氏尤不可信的睜大了眼,喃喃道:“弘曙,你阿瑪在這兒,你別怕啊!”
“是兒子衝動在先,不怪餘姨娘!”
弘曙又快速說了句。
胤佑定定看了兒子好一會兒,又看了會兒餘十九,慢條斯理的問道:“大阿哥所講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