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喫慢點……”
阮丹伶拍着安桐的脊背，又招呼傭人送來了一杯溫水。
容嫺扯脣搖了搖頭，不疾不徐地說道：“媽，我剛纔好像聽見爸在叫你。”
“有嗎？”阮丹伶狐疑地往餐廳外探頭，“我沒聽見啊。”
容嫺淡淡地挑眉，“我和安安都聽到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阮丹伶下意識看向安桐，見她小口小口喝着水，也沒細問，起身就往外走，“那你倆先喫，我去去就回。”
待餐廳裏只剩下容嫺和安桐二人，氣氛瞬間輕鬆了不少。
容嫺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慢條斯理掏出女士煙盒，“介意我抽根菸嗎？”
“不介意，大姐您隨意。”
容嫺手指夾着一根細長的薄荷煙，點燃後，對着窗外吐出煙霧，“媽就那樣，沒有惡意。她平時就是在家太閒了，看我們回來就忍不住嘮叨，你也別多心。”
安桐放下湯匙，望着容嫺回以淺笑，“嗯，不會。”
“我看你的狀態……比上次在觀瀑崖好了不少。”容嫺側身彈了下菸灰，“看樣子，小九把你照顧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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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桐點頭附和，“他對我也很好。”
容嫺清晰地捕捉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嬌羞，是少女戀愛期獨有的表現。
她別開臉抽了口煙，不禁自嘲地思忖，想當初她也有過對愛情一腔熱忱的時光。
餐廳陷入了無聲的沉寂當中。
安桐想找些話題，但礙於彼此不瞭解，貿然開口怕是會觸犯到對方。
正想着，容嫺放在桌角的手機陡地嗡嗡作響。
她一手夾着煙，一手滑下接聽，“什麼事？”
安桐再次低頭喫燕窩，儘可能地非禮勿聽。
不知來電人說了什麼，容嫺的語氣明顯變得有些厭煩，“我有沒有說過，我今天很忙？”
安桐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連她都能聽出大姐容嫺不耐煩的口吻，但對方好像還在火上澆油。
因爲容嫺又說：“你閒着無聊就自己去找樂子，我有事要忙，掛了。”
安桐一聲不響地喫完了燕窩，容嫺也結束了通話，並把手機扔到了琉璃臺上。
言行舉止都透出了煩躁。
安桐本就和她不熟悉，幾次接觸下來，關係仍然不親不疏。
她正猶豫着說些什麼，容嫺已經沒事人似的打趣道：“被我嚇到了？瞧你腦袋低的，都快鑽到桌子裏了。”
“沒……”安桐擡眸和她對視，“我怕打擾到您打電話。”
容嫺一怔，隨即愉悅地笑出了聲。
她掐了煙走到安桐面前，俯視着她細嫩白淨的臉頰，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你還挺可愛的，難怪小九對你情有獨鍾。”
這年頭漂亮的姑娘不難找，可愛的姑娘同樣很多。
但安桐這種漂亮又兼具可愛和呆萌多重屬性的小女孩，其實不太常見。
而且她身上還有着沒被世俗同化的乾淨單純。
容嫺順勢坐在了她的對面，胃口欠佳地吃了兩口燕窩，“你以後叫我大姐就行，不用您您的，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那麼見外。”
安桐應允：“好的，大姐。”
容嫺擡了擡眼皮，面上笑意不減，“你在小九面前也對他這麼言聽計從？”
安桐想說不是，但那兩個字徘徊在嘴邊，有點說不出口。
大多時候，她確實……對容慎言聽計從。
倒也不是沒主見，而是更願意相信男人所言必有道理。
容嫺常年混跡於職場，看人的眼光很毒辣。
不用安桐否認什麼，她便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指點道：“安安，聽話沒問題，但不能對男人太言聽計從了。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容嫺頓了兩秒，“太過聽話的女人就像一杯寡淡的白開水，時間長了，索然無味。”
安桐沉默着開始反思：“……”
剛好來到餐廳的容慎：“……”
“讓你陪她聊天，不是讓你教壞她。”
男人低沉的嗓音隔空傳來，聽不出喜怒，但腔調略顯僵硬。
安桐循着聲音看去，就見身着白襯衫的身影徐步走來。
室內溫度舒適，他的衣袖上卷至小臂，露出了結實的線條紋理。
容嫺對男人的不滿充耳不聞，託着下巴戲謔道：“怎麼能是教壞她？我明明在教她人生哲理。”
男人都喜歡裝腔作勢，包括她的弟弟。
容嫺對感情之事看得很通透，因爲不再相信，所以百無禁忌。
這時，容慎來到安桐身邊，掌心落在她的頭頂，“去後院走走？”
看似詢問，卻用了平鋪直敘的語氣。
安桐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看到這一幕，容嫺攤開雙手，嘆氣道：“白教了。”
容慎蹙眉，神色不愉，回身睇着安桐道：“先到客廳等我，嗯？”
“好，你們先聊。”
安桐無意介入他們姐弟倆的‘爭辯’，不緊不慢地走出餐廳，隱約聽到了男人低沉的話語，“安安的經歷和你不一樣，別把你的概念強加給她。”
“這不是強加概念。”容嫺仰身靠着椅背，淡聲戲謔，“小九，我比你更瞭解男人，你現在覺得安桐乖巧又聽話，可一旦失去了新鮮感，你確定還能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男人不贊同地抿緊了薄脣，容嫺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不用反駁我，說句良心話，當年我比安桐更聽話，結果你也看到了。”容嫺目光譏誚地看向窗外，“以前總有人告訴我，女人聽話是男人的福報，但你們男人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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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個女人天生就是女強人，要不是造化弄人，誰不願意依偎在男人的懷裏遮風擋雨？
“過去這麼久了，還放不下？”容慎單手插兜，睨着容嫺悻然的表情問道。
“他還沒死，我可不能放下。算了，不提了。”容嫺撥了下耳邊的髮絲，“說回安桐，我看得出來，咱媽很喜歡她，我和她接觸不多，對她印象也還不錯。小九，你比她大那麼多，要是真心喜歡，就別學其他男人三心二意，她是個好姑娘。”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過後，男人一字一頓，“我比她大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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