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眨眼過了三天。
安桐的過敏症已經消退,若不出門,閒暇之餘基本都躲在洋樓找書查資料。
而安安對這個新環境格外適應,活動空間大了,它也不甘寂寞地到處亂跑,經常不見影。有時看到李管家,它也像自來熟似的在他腿邊繞來繞去。
這樣的日子尚算安寧,也顯得平庸。
安桐早已推掉了所有的兼職工作,每日只往返於前後院,即便外出也沒讓程風跟着。
上午,沉寂了許多天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安桐看着屏幕,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她調整呼吸,淡定地接聽。
那端,是蘇季熟悉又開朗的聲音,“寶貝,我回香江了,一會去你家找你啊。”
安桐沒拆穿她的謊言,看了眼時間,便應聲,“好,一起喫個午飯?”
“行,姐姐帶你出去下館子,你家那些高科技玩意我可用不明白。”
掛了電話,安桐低眸瞥着手邊的臨牀醫學叢書,心裏五味雜陳。
前兩日在醫院偶然撞見了蘇季,回了雲巔就給她發了微信。
但蘇季怎麼說的?
她仍然以工作爲由,表示自己在外省出差。
家人生病的焦慮和忐忑,安桐最能感同身受。
蘇季不肯說,她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配合她表演歲月靜好。
……
天越來越冷了,安桐隨意套了件毛呢大衣,束起長髮就出了門。
後院連廊,她和程風迎面相遇。
“小安,出門啊?要不要我送你?”程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瞧見九爺的身影,毫不見外地又喊了她小安。
預想中的婉拒並沒發生,安桐沉思了幾秒,欣然接受,“我要回一趟雲海路。”
“沒問題,等着,我去開車。”
安桐走下連廊,等候期間,漫不經心地環顧四周。
目光掠過梧桐樹,意外地看見了樹下駐足的兩道身影。
白襯衫西裝褲的經典搭配,自然是容醫生。
另一個只看得到側臉,比容醫生矮了幾公分,考究得體的西裝,標準的商務人士打扮。
其實,過去幾天,安桐和容醫生見面的次數很少,雖比鄰而居,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遵守着互不打擾互不干涉的約定。
這樣的相處狀態安桐很滿意,想來容醫生也一樣。
“喲,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她在看你。”
蘇屹亭察覺到背後的視線,稍稍偏頭,就看到安桐站在臺階上眺望着他們。
聞言,容慎沒有回頭,點了點菸灰,沉聲道:“容家的事別參與,只要不損害蘇家的利益,先讓他們折騰。”
“放心,我爸又不傻。外人都以爲蘇容兩家利益捆綁,但咱們心知肚明,蘇家利益只跟你捆綁。”蘇屹亭咬着菸嘴,語氣含糊地哂笑,“別的不說,你既然領了證,這事打算什麼時候公佈?”
“再說。”
蘇屹亭瞥着男人輪廓鮮明的側臉,咂舌嘆氣,“你家老太太這輩子嗜權如命,最喜歡掌控人,你大概是唯一一個不聽話的小輩,可別把老人家氣犯病了。”
容慎不置可否,微微勾起薄脣,表情耐人尋味。
見狀,蘇屹亭“哦”了一聲,主動糾錯,“差點忘了,你是第二個不聽話的,第一個是你爹。”
沒幾分鐘,蘇屹亭隔空打量了安桐幾眼,轉身便離開了雲巔。
容九領證這事,他倒是樂見其成。
如他所言,與其被人掌控,不如先發制人。
聯姻好處多,但弊端也不少。
何況,容九那隻千年老狐狸哪用得着聯姻來擴大優勢。
只怕容家所有人都低估了他深不可測的心思和手腕,包括自以爲掌控全局的容老夫人。
……
這邊,蘇屹亭走後,容慎踱步來到了連廊附近。
安桐也擡腳上迎上他,“容醫生。”
兩人站在梧桐小徑旁,寒風拂過,吹動了男人額前飄下的碎髮,多了幾許清雋的俊雅。
“過敏症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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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單手插兜,眸深似海地端詳着她的臉頰。
安桐微笑着回答,“已經沒事了,昨天就停藥了。”
“準備出門?”
“嗯,我回一趟雲海路,蘇季找我喫飯。”
你來我往的一問一答,不生疏,更不親暱。
容慎擡起臂彎,看了看腕錶,“幾點回來?”
安桐沉思着搖頭,“還不確定,有別的事嗎?”
男人目光溫和地勾脣道:“回來之後到前廳找我,給你看些資料。”
“好。”
……
客廳,容慎頎長的身軀穿着單薄的襯衫徐步入內。
窗外天陰,薄霧籠罩。
男人沉腰坐在茶臺前,安閒優雅地擺弄着茶具,滿身寫着不染世俗的淡泊。
驀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從斜後方傳來。
男人餘光輕瞥,繼續慢條斯理地操作着煮茶工序,“有事過來說。”
“老大……”清脆的呼喚伴着腳步聲由遠及近,“早啊。”
來人是凌琪,二十五歲,偏生了張娃娃臉,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流轉間泛着靈動。
人如其名,很有靈氣。
容慎擡起眼皮,“怎樣?混熟了?”
凌琪穿着傭人服,訕訕地撇嘴,“還沒。任務有點艱鉅,不過應該快了。”
至少……她在安小姐的洋樓裏晃悠了兩天,昨天她終於開口和自己說話了。
算是突飛猛進吧。
男人抿脣,聲線淡淡地讓她繼續彙報。
“安小姐這兩天大多時間都在看書。”說起正事,凌琪斂去笑意,認真地回想,“不過,昨天我拖地的時候,聽見她給捐贈中心打了電話,好像在諮詢血庫獻血的事。”
容慎手執茶濾,動作頓在了半空,“她看的什麼書?”
凌琪搖頭,思索着給自己找了個臺階:“我沒注意,安小姐跟我還不熟,我身爲‘傭人’,也不能太多嘴,怕她起疑心。”
男人良久不語,眼神愈發深暗悠遠。
凌琪眼睛轉了轉,小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老大,安小姐會不會……想配型捐幹細胞?”
那天下午,她和程風去香江人民醫院打聽過了。
安小姐的朋友蘇季,其母親季淑荷確診了急性髓系白血病,需要經過化療再結合造血幹細胞移植術纔有可能治癒。
“啪嗒”一聲,容慎將手裏的茶濾放到了托盤上,嗓音莫名低了幾度,“儘快和她熟悉起來,以後她出門,你隨行。”
“嗯嗯,我努力。”凌琪握拳給自己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
剛轉身,她又想到了什麼,“哦,還有,副總讓我跟您說一聲,公子創科技的負責人一直在拖延時間,半個多月以來,始終不肯透露碼神的相關信息。副總的意思,要不要考慮入股,以合夥人的方式跟他們談判?”
“先不用。”男人垂眸啜茶,神色淡然地昂首,“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