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真的錯了。
商鬱低眸看着指尖明明滅滅的火光,如果給她足夠的自由,她是不是不會再對他感到疲倦無奈了。
一如今天,她去了隔壁的立業大廈,卻沒來衍皇。
“嗡——”
突地,震動聲自男人手裏響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靜和寂寥。
商鬱點了點菸灰,低眸打開聊天框,仍然不是黎俏,而是落雨。
——老大,夫人馬上回家。
男人沒有回覆,鎖屏靠着椅背,深眸裏凝着望不見底的黯然。
……
夜幕濃稠,黎俏和落雨回了公館。
除了玄關又多了幾箱蘋果和鮮花,其他的一切如常。
黎俏換了鞋,讓落雨把東西先送到餐廳藏起來,瞥到角落裏碩大的玫瑰花束,她順勢展開了卡片。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黎俏:“???”
這是什麼奇葩祝福語?
恰好,一名保鏢路過門廳,瞥見黎俏手裏的卡片,又看了眼鮮花,支支吾吾地道:“夫、夫人……那束花是給落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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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俏不尷不尬地’哦’了一聲,默默地把卡片重新放到了鮮花上。
已經快九點了,商鬱還沒回來。
黎俏倒也不着急,換好居家服就去了趟實驗室。
二十分鐘後,商鬱踏着月色歸來。
他無視玄關的蘋果,步履帶着一絲急切走進了客廳。
落雨適時出現,並低聲說道:“老大,夫人在樓下。”
男人薄脣微抿,脫下大衣走到沙發前入座,仰頭枕着靠背,“她今天有沒有孕吐?”
“沒有。”落雨如實回答,隨即想到了什麼,又試探地說:“老大,要不要先喫飯?”
商鬱闔眸,臂彎搭在額頭上沒有回答。
落雨閃了閃神,自顧自地喃喃:“廚房已經準備……”
“不必了。”男人伸手解開衣領的扣子,“出去吧。”
落雨不死心,“老大,夫人她……”
商鬱喉結滑動,聲音透着難辨的沙啞,“出去,別打擾她。”
落雨:“……”能不能讓她把話說完?
算了,爲了獎金,沉默是金吧。
好端端的平安夜,感覺一點也不平安。
落雨無奈,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給黎俏打個小報告。
實驗室,黎俏正在電腦前忙碌,手機開着公放,裏面還不斷傳來沈清野猶如鬼哭狼嚎般的歌聲。
“他是不是最近受刺激了?”
雲厲穩重的嗓音夾着咳嗽聲幽幽傳來,聽筒那邊還隱隱能聽到沈清野的低吼:“誰把我的歌給切了?”
黎俏彎脣,語氣輕輕淡淡,“也許吧。”
雲厲拿開手機,再次握拳抵脣咳了咳,“今晚不打算出來和我們過平安夜?”
“不了。”黎俏發完郵件就合上了電腦,揉了揉太陽穴,“你們玩。”
雲厲心細,聽出了黎俏輕緩又懶散的語氣,也沒再強求,“那就等夏夏過來再見面喫飯吧。”
黎俏點頭應允,掛了電話才感覺有幾分飢腸轆轆。
她看了眼腕錶,指針已經走到九點半的位置。
商鬱還沒回來?
黎俏凝了凝眉,起身關燈走出了實驗室。
回到樓上,走出電梯就撞見了落雨。
“夫人,老大回來了,不過……”
話未落,黎俏點頭錯身而過,“嗯,我去找他。”
落雨:“……”
今晚就不能讓她完整的說完一句話了是吧。
還他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那不是祝福,是詛咒纔對!
天打雷劈的顧辰。
誠然,那束玫瑰花,是顧辰送的。
此時正躺在門外的垃圾桶,接受寒夜冷風的洗禮。
因爲他說,花店送錯了,本來想送萬年青來着。
不刻,黎俏來到客廳,顧盼四周卻沒看到商鬱。
水晶燈已經關了,只有兩盞落地燈散着朦朧昏沉的光。
黎俏腳下一旋,準備上樓去看看。
但左手邊的餐廳裏,隱隱傳來響動,黎俏抿脣,擡腳走了過去。
餐廳的燈亮着,落在男人背身而立的肩膀上,顯出幾分清寂和幽靜。
商鬱站在琉璃臺前,身上還穿着襯衫和西褲,衣冠楚楚,卻低着頭不知在做什麼。
黎俏緩下步伐,慢慢靠近。
男人聽到了清淺的腳步聲也並未回頭,只是嗓音低沉的問道:“她還在忙?”
黎俏沒出聲,嚥了咽嗓子,心情有些複雜。
商鬱在削蘋果,一串蘋果皮掉在了地上,他看也不看,仍舊專注着手裏的動作。
時間不長不短。
但男人似乎忘了身後有人。
商鬱將蘋果切成大小相仿的碎塊擺在盤子中,放下水果刀,按了下洇出血跡的指尖,俊臉很漠然。
他孤身靜立,良久無聲。
黎俏就在身後安靜地看着,手指微微蜷起,心裏又酸又疼。
她從沒見過商鬱如此頹靡的一面。
甚至連骨子裏的警惕和戒備也不見了蹤影。
黎俏承認,最近幾天她提不起勁,做什麼事都興致缺缺。
就算他們不曾吵架,但距離上的疏遠還是有了痕跡。
她不是有意疏遠,只是在尋找一種平衡。
一種……既能給他安全感又能讓自己不至於太被動的平衡。
黎俏別開臉看向窗外,玻璃倒映着兩個人的身影,可能是燈光太亮,所以少了些暖意。
短短几秒,商鬱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他擡起頭緩緩側目,一瞬就撞進了黎俏暗紅的眸中。
四目相對,卻無人打破沉寂。
黎俏牽起嘴角,徐徐上前踱步。
男人的眸微微波動,滾着喉結等待着她的靠近。
黎俏走到商鬱面前,眼睛裏還是清澈地映着他的倒影。
她似乎還愛他,也沒有厭煩他,好像什麼都沒變。
黎俏問他:“怎麼回來這麼晚?”
商鬱低眸鎖着她的眉眼,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聲線啞着回答:“公司有會。”
黎俏點點頭,很自然地勾住男人垂在身側的掌心,“那喫飯吧。”
手掌交握的剎那,黎俏的手就被牢牢握緊。
“不餓。”商鬱攥着她的手,目光恢復了少許的溫和,“平安夜喫點蘋果,嗯?”
他說着就要去拿果盤,下一秒,黎俏卻一派無辜地說道:“我也沒喫呢。”
男人陡地擡眸,呼吸濃重了幾分,“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