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皇專機於中午十二點落地南洋國際機場。
黎俏在兩天內往返邊境,身體難免喫不消。
上了車,落雨把保溫杯遞給她,斟酌着說道:“夫人,其實也不用這麼着急回來……”
就算是正常人連日奔波也會疲憊,何況是懷着孕的黎俏。
黎俏沒說話,靠着後座的椅背閉目養神。
她匆匆折回南洋,自然有她的道理。
緋城和滇城僅隔一座雲山,約莫半小時的車程。
三年前在滇城,蕭夫人意圖開車撞他,一旦商鬱去了緋城,難保不會勾起他這段回憶。
……
公館。
黎俏進門就回了主臥。
商鬱聞訊打來電話,卻無人接聽。
隔了十幾分鍾,黎俏從浴室走出來,下巴掛着水珠,眼角也是紅的。
她坐在牀邊撈過手機,看到未接電話,清了清嗓子纔給男人回撥過去。
“回來了?”提示音只響了一聲,商鬱渾厚磁性的聲線順着聽筒傳了過來。
黎俏音色微啞,“嗯,剛到家。”
敏銳到骨子裏的男人,不用辨別就能聽出黎俏的不對勁,“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喝水嗆到了。”黎俏歪靠着牀頭,眉眼倦怠很沒精神,“我沒事,你先忙,晚上回來再說。”
商鬱抿了抿脣,叮囑她先休息,兩人結束通話後,男人抄起扶手上的外套大步往門外走去。
賀琛還在侃侃而談,驟然瞧見他的動作,咬着煙調侃,“才分開兩天,有這麼急不可耐?”
迴應他的是房門被甩上的聲音。
賀琛笑罵了一句,也沒在意,轉眸看着宗湛,“你裝病沒完了?”
宗湛平躺在病牀上,手指交叉貼着腹部,從天花板收回視線低眸瞥着對面,“明天就出院。”
“拉個肚子也能住院一個星期,你軍隊那些新兵蛋子知道你這麼廢物麼?”
宗湛懶得搭理他,繼續望着天花板思忖着去了緬國要如何收拾席蘿。
不一會,病房的門被人敲響,宗悅拎着果籃從門外探了個半個腦袋進來,“三叔,四叔。”
賀琛翹着二郎腿吐了口煙,“自己來的?”
宗湛坐起身,幽暗的眸子往宗悅身後看了看,“那小子沒和你一起?”
那小子,黎君。
宗悅提着果籃放到牀頭櫃,微微笑道,“沒有,他比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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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琛眯起眸,隔着煙霧望着宗悅,“比你五叔還忙?”
“呃……那應該沒有吧。”宗悅偷覷着宗湛明顯不愉的神色,從兜裏掏出手機,“要不……我問問他?”
不是說三叔就是鬧肚子嗎?怎麼搞得好像得了什麼大病,還需要黎君來探望?
宗湛端着長輩的姿態,壓着脣角點了點頭,“身爲小輩,還是要有自覺。”
賀琛掃了眼裝腔作勢的宗湛,輕嗤了一聲。
你他媽還不如直接說你看黎君不順眼。
就這樣,宗悅一通電話打過去,黎君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於半小時後趕到了皇傢俬立醫院。
黎君知道宗湛對他有很大的意見,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宗悅陪酒鬧到警局的那次。
身爲軍部首長,宗湛本就一身正氣,外加刻意營造出的威嚴,着實給了黎君不小的壓力。
論年紀,他和宗湛相仿,但氣勢上卻矮了半截。
這會兒,宗湛穿着病號服,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抽菸,完全無視醫院禁菸的規定。
賀琛不在病房,也不知道接了誰的電話,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
“你和小悅結婚也有幾個月了,打算什麼時候帶她回帝京轉轉?”
黎君端坐在側,偏頭睨着摳手指的宗悅,“看小悅的意思吧,她想回的話,我可以抽空陪她回去。”
“抽空?”宗湛對這個字眼甚是反感,“你工作已經忙到連陪老婆的時間都沒有了?那你結什麼婚?”
黎君皺了皺眉,抿着脣角沒作聲。
他同樣對宗湛不喜,因爲他身上軍痞的味道極濃,雷厲風行且不留情面。
“三叔!”宗悅見不得黎君受訓,忍不住出聲幫腔,“他之前就問過我想不想回家,是我不想……”
話沒說完,她就自己閉了嘴。
糟糕,這話還不如不說。
果然,宗湛凌厲的目光月愈發深邃,夾着煙的手輕輕點着膝蓋,似笑非笑,“既然不想回家,以後也別回了。”
他如此爲難黎君,無非是希望他能多多關愛宗悅。
同爲男人,他至今在黎君的眼睛裏都看不出他對宗悅有幾分情意。
即便不用像少衍對黎俏那樣,也該像尋常夫妻那般相濡以沫。
即便黎君內斂穩重,可少衍比他更加內斂深沉,面對愛人時依舊毫不吝嗇地表達關心和愛護。
而這一切,黎君皆無。
偏偏,宗悅深陷其中,也不知道黎君這種無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宗湛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你倆回去吧。”
“三叔……”宗悅有點後悔不該爲了黎君頂撞他。
宗湛頭也不擡地掐了煙,很隨意地擺擺手,“你不想回宗家隨你,但別忘了逢年過節給你爺爺打個電話,省得他惦記你。”
走出醫院,宗悅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結婚這麼久,她第一次對黎君產生了一種類似抱怨的情緒。
她隱忍不發,默不作聲地走到停車場,剛拿出鑰匙,臂彎一緊,“怎麼不說話?想你爺爺了?”
黎君的性格使然,內心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他看出了宗悅情緒低落,下意識認爲她想家了。
也就是這樣一句話,瞬間點燃了宗悅內心所有的委屈。
她掙脫開黎君,扭頭倔強地不看他,“不用你管,我回公司了。”
“不用我管?”黎君再次拉住了她的臂彎,“你在生什麼氣?”
宗悅感覺很累,因爲連吵架都會讓她有種拳頭打在棉絮上的無力感。
黎君的內心太平靜,習慣於就事論事。
可感情,沒辦法客觀對待。
宗悅想發脾氣,又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
她斂了斂眉,垂眸搖頭,“我沒生氣,公司還有事,我得儘快回去。”
黎君審視着宗悅,一時間無法判斷她是真的有事還是在生他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