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幾分鍾,記者們相繼離開,警署門前的鬧劇也落下了帷幕。
商縱海笑看着黎俏,拍了拍她的肩膀,毫不吝嗇地誇讚:“丫頭,做的不錯。”
商陸眼眸亂轉,稍頃,向前跨步,對黎俏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地稱讚,“大嫂,牛逼。”
這位小叔子現在是徹底被他大嫂的能耐折服了。
配他大哥,綽綽有餘。
這時,商鬱慵懶地掀開眼皮,睨着商陸煞有介事地模樣,薄脣微揚,頗爲愉悅。
商縱海揹着手摩挲佛珠,睃着商陸,眼神裏滿是玩味和戲謔。
臭小子有眼不識金鑲玉,活該孤家寡人。
不多時,商鬱摟着黎俏準備上車回家。
商縱海側身,低聲喚道:“先回老宅?”
商鬱單手入袋,也沒回頭,攬着黎俏的肩膀就上了車,“不了。”
見狀,商縱海無奈,目送着黑色古斯特駛出警署院,深眸中泛起淡淡的笑意。
“爸,那我也先回藥堂了。”商陸嘀咕了一句,轉身欲走。
本來他今天一直在藥堂和藥師討論着醫書的藥方,結果中途就被拉到了警署給他大嫂撐場子。
起初還覺得有點小題大做,現在一看,幸虧來了,不然怎麼能看見大嫂的高光時刻。
商縱海揮了揮手,“晚上早點回家,這幾天沒事別亂跑。”
“知道了。”
……
回了莊園,黎俏剛下車就看到身穿格子衫的莫覺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祖宗~”
她身後是亦步亦趨的落雨。
莫覺竄到黎俏面前,下意識就想抱她,手都張開了,結果脖領子被人從後面扯住,硬生生給她拽了回去。
落雨拎着她的衣領低聲警告了一句,“別亂抱。”
男女有別懂不懂?!
莫覺掙扎了兩下,也懶得計較,原地跺了跺腳,衝着黎俏咧嘴笑,“你回來啦。”
說着,她小心翼翼地覷了眼商鬱,很正經地喚了一聲,“衍爺。”
黎俏脣邊掛着淺笑,走上前理了理莫覺的衣領,“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莫覺點頭如搗蒜,很自然地挽住了黎俏的胳膊,邊走邊說,“祖宗,我們什麼時候回南洋啊?”
她想老闆了。
可是祖宗不讓她和老闆聯繫……
黎俏和她信步繞過噴泉池,側首看着眼前那張雌雄難辨的臉頰,“你很着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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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相攜走進了客廳,而落雨嘴角抽搐了一下,幽幽看着被丟在原地的商鬱,輕咳一聲,沒敢出聲。
這個莫覺和夫人的關係未免太親近了。
老大不喫醋?
這時,商鬱沉眸幽深地看向客廳,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勾脣道:“給她找點事做。”
落雨頷首,絞盡腦汁地開始思索,到底該給莫覺找什麼事呢?
要不帶着她去後院除除草吧。
……
客廳裏,莫覺雙手揪着揹帶褲的肩帶,扭頭和黎俏四目相對,烏溜溜的眼睛裏寫滿了求知慾,“那要在帕瑪呆很久嗎?”
“也許。”黎俏回答的模棱兩可,帕瑪的一切纔剛剛開始。
如果現在回國,很可能會給黎家帶去無窮無盡的麻煩。
昨晚在酒店,商鬱已經說過了黎家和慕家的淵源。
如此,她更不能讓黎家曝光在屠刀之下。
莫覺’哦’了一聲,扯了扯揹帶,偷瞄黎俏,“那我能給老闆打個電話嘛……”
她離開這麼久,老闆可別把她忘了啊。
黎俏目光深遠地看着莫覺,一時間忘了開口。
其實莫覺很好看,有男孩子的英氣,也有女孩子的靈動。
特別是她那雙烏黑清澈的杏眸,不染纖塵,乾淨的沒有半點雜質。
黎俏看了半晌,悻然地喟嘆,她真的無法在莫覺的臉上找到和自己的相似之處。
或許,是她想錯了。
黎俏思緒浮沉,眼底暗影重重。
她久未言語,以至於莫覺內心忐忑,伸手拽了下她的衣襬,“我就隨便問問,也不是非要聯繫……”
從小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莫覺,天性敏感,且善於察言觀色。
對於她在意的人,總會用一種討好型的人格來相處。
比如她爲黎彥偷畫,爲他賣命,只因黎彥在街頭給了她一個法棍,沒有對她冷眼相待惡語相向,所以她覺得他是對她最好的人。
黎俏於她而言也是如此。
她回過神,看到莫覺眼裏的緊張,斂去眸中的深意,微微莞爾,“不用着急,過段時間你自然能見到他。”
莫覺乖寶寶似的點了點頭,“好啊,聽你的。”
黎俏從她的臉上移開視線,靠向椅背,緩緩疊起細長的雙腿目視前方,“你之前來過帕瑪麼?”
“可能吧。”莫覺端端地坐着,擰着小眉頭思忖着說道:“小時候的事我印象不深,就記得每天要去街頭乞討,能要到錢,纔有飯喫。”
黎俏心頭一緊,驀地扭頭,“還記得是在哪條街嗎?”
莫覺搓着自己頭頂的短髮,很認真地回憶着,良久她懊惱地癟着嘴,“想不起來了,我就記得總是有人打我,因爲我要不到錢。後來爲了喫飽飯……”
說到這裏,她撓了撓下巴,聲音也低了許多,“學會了一個技能,討不到錢,我就自己去摸錢……”
黎俏閉了閉眼,通過莫覺的陳述,她大概能串聯起很多畫面。
操控小孩去街頭乞討,和國內的人販子組織很類似。
也不知道該說莫覺是幸運還是不幸,雖然年少疾苦,好在沒被製造成殘疾兒童去街邊博眼球討錢。
黎俏從桌上拿起香橙片遞給她,“你想不想上學?”
莫覺把香橙片塞進嘴裏,晃了晃腦袋,“沒想過。祖宗,你想讓我去上學?”
黎俏沒回答,對於莫覺未來的安排,她還需要仔細斟酌斟酌。
……
半小時後,傍晚六點多的天空泛着深青色的暮靄。
落雨正拉着莫覺在後院湖邊除雜草。
黎俏和商鬱坐在偏廳的吧檯前,正對面敞開的窗子恰好能看到後院的風景。
微風掠過,吹散了空氣中的酒香。
黎俏單腿踩着地面,看着湖邊蹦蹦跳跳的莫覺,偏頭睨着商鬱,“莫覺有沒有可能是慕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