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名揚國際的神偷莫覺,是二哥黎彥偶然撿回來的。
莫覺原名叫莫莫,自稱無父無母,平日裏就是個混跡街頭的市井小混混。
他理應沒上過學,但很多事都無師自通。
黎彥也曾試圖調查他的身份信息,結果查到最後發現他是個黑戶。
至於爲什麼會把他撿回來,是因爲某次在異國街頭,他手裏拿着剛買來的法棍打算回酒店喫。
可剛走出面包店,意外接到畫展開幕的消息,他順手就把兩根法棍丟給了蹲在路邊托腮愣神的莫覺。
他以爲他是個要飯的乞丐。
實際上莫覺是在尋找目標,準備偷兩塊錢去買面包喫。
結果,黎彥丟來的兩根法棍,恰好就是她饞了很久的美食。
當時莫覺抱着法棍望着逆光而立的黎彥,就覺得他比從天而降的救世主還要光芒萬丈。
從那之後他就變成了黎彥的小跟班。
不僅如此,在後來的接觸中,莫覺發現黎彥喜歡名畫,於是就開始研究他的喜好。
只要是老闆喜歡的東西,他就全都給偷了回來。
比如超市裏,黎彥隨手拿起來看了兩眼的巧克力。
比如貨架上,黎彥因爲好奇多看了幾眼的杜蕾斯。
而盜取名畫的開端,就是在姆達宮博物館裏,黎彥駐足看着一幅孤品藏畫,他看了很久,越看越愛,最後悵惘地嘆息道:“這畫要是我的,該有多好。”
於是,當晚半夜三點,黎彥起夜去洗手間,就意外在酒店的浴缸裏發現了這幅畫。
那一刻的心情不談也罷,但黎彥永遠都記得,他當場被嚇尿的尷尬。
……
五分鐘過去了,黎彥說的口乾舌燥。
莫覺還抱着黑色布袋,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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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黎彥也不管其他幾人什麼反應,站在黎俏的身邊,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俏俏,你回個話?”
黎俏淡淡地瞥他一眼,隨即側身看向宋廖,“你打算怎麼處理?”
宋老六抹了把臉,一言難盡地看着黎彥,“黎先生,你這是助紂爲虐。”
黎彥剛要點頭,莫覺不樂意了,“不准你說我老闆!”
“你給我閉嘴。”黎彥皺着眉頭呵斥了一句,莫覺立馬不吭聲了。
黎俏眼瞼低垂,屈起手指擦了擦鼻尖,“國際刑警組織有沒有對他發過紅色通緝令?”
宋廖抿着脣搖頭,“他的性質比較特殊,偷竊罪成立,但確實沒有從中獲利,具體怎麼處理,我需要回去再和中心局商量。”
一時間,大家都看向了莫覺。
黎彥更是心煩意亂地抓了下頭髮,這個小跟班雖然平時總惹他生氣,可他去偷畫也只是爲了討好自己。
思及此,黎彥扯着黎俏的臂彎就把她拉到了後方展櫃的角落,“俏俏,這事怪我,他還是個孩子,能不能讓你朋友放他這一次,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孩子?
莫覺的年齡看起來確實不大,而且……
黎俏斜倚着展櫃,透過雙面玻璃窗看了眼明顯不知所措的莫覺,“她多大?”
“二十三。”
黎俏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二十三歲,真是好大一個孩子。
黎彥見她面色微沉,心慌意亂地向前一步,“寶貝,如果真的要給一個交代,你讓姓宋的把我帶走吧。”
他對莫覺雖然呼來喝去,可到底是自己養了很久的小跟班,半大的孩子,真被帶走,這輩子就毀了。
黎彥思來想去覺得這個方法最可靠,他嘆了口氣,扭頭望着莫覺,“你別看她二十三歲,其實心性和孩子差不多。
我兩年前遇見他的時候,他連字都不會寫,而且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你讓他們把我帶走,處理結果我來受着,至於他……你幫我養一段時間吧。”
黎俏似笑非笑地彎起脣,“你喜歡她?”
“什麼玩意?”黎彥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看起來很像個基佬嗎?啊?”
明白了。
她家這位二手販子養了莫覺兩年多,竟然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
似乎……連夏思妤他們都沒看出來。
莫覺長得很精緻,巴掌臉,杏眼,但下頜線棱角分明,又給她添了幾分英氣,搭配短髮和瘦削的身材,確實……容易被誤認成男孩子。
黎俏沒有正面回覆黎彥,深深看了他一眼,擡腳就繞過了展櫃。
她站在莫覺的幾步之外,挑了下眉梢,“跟我過來。”
“幹嘛?你誰啊?”莫覺很硬氣地梗着脖子反問。
然後,黎彥闊步上前,一巴掌拍她後腦勺上了,“她是你祖宗。”
莫覺被打得趔趄了一下,撅着嘴瞟他一眼,“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
不多時,黎俏帶着莫覺來到展櫃後面的一個次臥改造的收藏室。
房間裏有兩把名貴的太師椅擺在牆角,黎俏入座,一擡頭就看到莫覺還站在原地,手裏始終抱着提香的畫。
她對着身旁的太師椅示意,“坐吧。”
莫覺抱着畫,小小地後退了一步,忙不迭地搖頭,“不了不了,祖宗,我站着就行。”
黎俏看着她懷裏的黑布袋,語氣很輕,“抱着不累嗎?”
“不累。”莫覺有問必答,說話間還明顯用力把畫抱緊了幾分。
這是給老闆的畫,不能放下。
黎俏臂彎撐着太師椅的扶手,目光灼灼地盯着莫覺,而後者則一臉無辜地和她對視。
那雙眼睛彷彿會說話,清澈而無暇。
黎俏壓下嘴角的笑意,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你是女孩子吧。”
莫覺眨了眨眼,不見緊張和心虛,卻回以沉默。
而沉默,既默認。
“有原因嗎?”黎俏斜睨着她,語氣平緩,不是質問也不是苛責,更類似於普普通通的閒談。
莫覺嘴角蠕動,欲言又止。
黎俏也沒催促,破有耐心地等着她放下戒備。
也就過了半分鐘,莫覺終於低下頭,喃喃道:“因爲這樣最安全,沒遇到老闆之前我就是這個樣子。”
她常年在社會底層求生,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骯髒,她爲了自保,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