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緊緊捏着手機,耳邊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唯有不斷迴盪着賀琛的那句話。
——他想對你好,比以前更好,好到讓你依賴他,離不開他。
黎俏閉了閉眼,壓下喉中的苦澀,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賀琛的嘆息聲再次傳來,“黎俏,他有偏執症,所以很多時候他會比別人更敏感。
不管這是不是病,他會變成這樣,除了太在乎你,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聽哥一句話,試着依賴他,包容他,讓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你的喜歡。
你要知道,他這輩子……從來沒體會過什麼叫安全感。”
“從來沒有麼?”黎俏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幾個字。
她相信賀琛所說的一切,也許是出於想了解更多,也或許是她眼中的南洋商少衍,強大到隻手遮天,憑一己之力掌控一城,還有深不可測的暗堂勢力,怎麼會從來沒有過安全感。
賀琛舔了舔後槽牙,略顯迷離的目光看向對面的牆壁,“對,從來沒有。因爲在他最需要安全感的年紀裏,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想殺他,他除了讓自己變強,給自己安全感,還能怎麼辦?”
黎俏遲遲沒有出聲,賀琛抽完半根菸,掛斷前又囑託了一句,“黎俏,我認定了你這個弟妹,別讓我們失望……”
這句話他說的極其認真,也滿含着他的擔憂。
按下結束鍵,賀琛把手機丟到牀頭櫃上,緊蹙着眉心,瞳深如墨。
身旁被晾了許久的妖嬈女人試探着攀上了他的手臂,“琛哥~”
溫香軟玉在懷,賀琛卻突然沒了興致。
他涼薄地瞥了眼不着寸縷的女人,對着自己的身下示意,“給我弄出來。”
“你好討厭。”女人嬌媚地蹭了他一下,隨即就聽話地伏在了他的腿間。
女人與他而言,已然是玩物。
但少衍不一樣,他對黎俏的用情至深,已經到了讓他都爲之震撼的地步。
……
夜幕降臨,時間指針已經走到了七點半的位置。
黎俏一直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身後大門被推開,商鬱眉宇間藏着一抹倦色,入目一片昏黑,也愈加凸顯出黎俏形單影隻的纖瘦身形。
他喉結一滾,順手開燈,闊步上前從背後擁住了她。
男人的身上總是很暖,臂膀又格外有力,就這麼抱着她,莫名讓黎俏有一種安全感。
可她要怎麼給商鬱安全感?
賀琛說,依賴他,讓他認爲她離不開他。
要怎樣做,纔算是依賴他?
黎俏嗅着鼻端熟悉的氣息,放任自己的身體貼近他的胸膛,她看着環繞在自己身前的手臂,順勢抱住了他的臂彎,“完事了?”
她嗓音是啞的。
商鬱從她肩頭垂首,兩人臉頰相貼,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越發濃郁,“嗓子怎麼了?”
黎俏輕咳一聲,偏頭之際,鼻尖擦過他的下頜線,“沒事,可能有點幹。”
話落,男人從身後鬆開她,轉身就去倒了杯溫水。
黎俏轉身望着他,原本沉寂的眉眼劃過一道驚奇的光亮,依賴他……
不多時,她從商鬱手裏接過水杯,小小抿了一口,又重複了剛纔的問題,“忙完了麼?”
“嗯,去喫飯?”男人單手入袋,立在她面前的身形頎長而挺拔,明明是個高高在上的主宰,可在她面前卻卸下了所有的面具。
黎俏的心柔軟的不行,向前挪步靠近他,抿着脣點頭。
“想喫什麼?”男人回身走向老闆臺,眉骨下的深邃的眸流露出幾分笑意,“水晶苑?”
黎俏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表現出對他的依賴,索性他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商鬱剛坐下,移開老闆臺上的文件,餘光一暗,就見小姑娘也蹭了過來,半靠着桌子,直白地看着他,“不想喫水晶苑,想喫點別的。”
這可能是黎俏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達自己的意願。
她素來懶散,更習慣隨波逐流。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隨意的很。
男人聽到她這樣的回答,順勢仰身靠着椅背,微微昂首,揚眉示意她,“比如?”
黎俏把水杯放在桌上,倚着桌沿往他面前彎了彎腰,“海鮮吧。”
她記得,他愛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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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秋桓他們喫飯,桌上總是會有,而且帕瑪也盛產海鮮。
這時,男人看了眼她的右手,挑眉沉聲道,“傷口還沒癒合。”
黎俏嘴角的笑僵了僵,扭頭就看向了落地窗。
她當時怎麼就那麼想不開把酒杯給捏碎了。
商鬱從玻璃的倒影瞧見她撇嘴的小動作,薄脣揚起一絲淺弧,伸手掰過她的臉頰,滿眼寵溺,“真想喫?”
黎俏和他四目相對,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妥協,心裏又軟了幾分,“嗯。”
男人凸起的喉結滾了兩下,掌心順着她的臉頰來到後頸,扣緊,壓下,薄脣直接含住了她的脣瓣,吮了吮,“好,那就喫海鮮。”
很顯然,他的原則在她面前不堪一擊。
……
四十分鐘後,南洋海鮮館。
黎俏坐在包廂裏,看着桌上的清蒸魚,紅燒魚、酸菜魚、松子魚,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上半邊臉,嘆了口氣。
就這?誰家海鮮是一桌子魚?
男人夾了一塊清蒸鱸魚放在她的盤子裏,淡笑不語。
誰說他沒有原則,即便披着妥協的外衣,他骨子裏依然霸道且強勢。
黎俏幽幽看着商鬱,“你怎麼不點海鮮?”
男人偏頭睨着她,勾起薄脣,揉了揉她的腦袋,“下次再喫。”
下次,顯然就是她傷口癒合之後。
黎俏目光閃爍,抿了下嘴角,什麼都沒說。
她的小心思好像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了。
他也一定猜到了,她提議喫海鮮,是因爲他喜歡。
黎俏低下頭喝了口魚湯,耳邊碎髮垂下來,也遮住了她臉上悻然的挫敗。
好像不管她打的什麼算盤,他都一清二楚。
這還怎麼製造依賴感?
飯後,商鬱在接電話,黎俏便拉着他的手輕輕把玩。
半晌沉默後,她聽到男人說:“讓追風儘快回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