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蘊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黎俏,對她的感官也逐漸陌生起來。
幾年前,在黎家初見的那一幕席上了腦海。
那時候黎俏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葉蘊第一次看到她,就發自本能的不太喜歡。
因爲那女孩身上有種淡漠又趨近於黑暗的氣質,說不上來的感覺,總之每次接近都會讓她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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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懶懶散散,卻氣勢很強,尤其那雙過分漆黑的眼睛,總是會讓她產生一種望而怯步的錯覺。
葉蘊的出身不差,書香門第,是黎君的學妹。
當初兩個人走在一起,也是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只可惜,後來……
葉蘊陷入回憶的泥沼半晌沒有回神,雖時過境遷,可每每回想還是會生出滄海桑田般的遺憾。
這時,黎俏見她神情恍惚,不耐地彎了彎脣,手指微微施力捏緊了啤酒罐,“我記得,葉家幾年前舉家遷至國外,你走的時候,說再也不回來了?!”
沒錯,葉蘊就是大哥心裏藏了很久的硃砂痣。
因爲是彼此初戀,情投意合,而大哥也傾注滿腔熱忱。
可惜最後這段感情無疾而終,確切的講,她大哥黎君是被甩的一方。
當初還爲此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是以,葉蘊變成了桃色交易的對象,這本身就很荒唐。
葉蘊目光晦澀地望着黎俏,一副惆悵又無助的模樣,語調很軟地陳述,“俏俏,當年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沒有陷害你哥。”
“哦?”黎俏玩味地挑動眉梢,“這麼說來,你那天晚上扶着我大哥進酒店被拍下來的照片,是紀委無中生有?”
這清清淡淡的語氣從黎俏的口中飄出來,卻讓葉蘊一瞬間煞白了臉。
她雙手十指在膝上絞緊,不敢置信般地呢喃:“你看到了……”
那些視頻資料紀委取證後已經封存,連同酒店的原版也拿走了,她從哪裏看到的?
此時,見葉蘊驚慌失措的樣子,黎俏撇着嘴角一把將酒罐捏扁,揚手一丟,酒罐不偏不倚地落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她站起身,姿態慵懶地走向葉蘊,兩人之間只隔着茶几,短短几步的距離,葉蘊的表情卻幾經變換,顯然無法保持冷靜了。
眨眼,黎俏在葉蘊的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稍一擡腿,便踩住她身側的沙發,俯下身,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叫你一聲葉姐姐,你就真的把自己當成長輩了?
葉蘊,動我黎家人之前,你和你背後的人就沒想過後果?”
黎俏的口吻依舊散漫,偏生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噙着令人不敢直視的漠寒和陰翳。
葉蘊想說話,可一旦觸及黎俏的眼睛,好似被扼住了喉嚨般無法呼吸,窒息和恐懼層層裹挾着她,狡辯的話就那麼僵在了嘴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種,也許只有幾秒,葉蘊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看着黎俏的動作,驚惶的眼神裏透着幾分不贊同,“俏俏,我、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認爲是我陷害了你哥。
這次是紀委帶走了他,你還年輕,根本不懂紀委出面代表了什麼。
你以爲這是一封檢舉信或者一個舉報電話就能完成陷害的嗎?
紀委今早出現在祕書處的那一刻,就已經手握充足的證據了。
你覺得這些,是我一個弱女子能操控陷害的?”
黎俏聽着她的詭辯,脣邊揚起弧度,不冷不熱,卻令葉蘊有些毛骨悚然。
“葉蘊,不要模糊重點,而且你的邏輯也錯了。”
空氣中靜默了幾秒,黎俏再次彎下腰,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擡了起來,“好歹你是我大哥的初戀,對方給了你多少好處,能讓你不惜自毀名譽來陷害他。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也應該清楚自己在這裏面扮演了什麼身份。”
葉蘊不說話了,瞳孔劇烈一顫,像是被窺探了心事的畏縮。
黎俏捏着她的下巴看起來力道很輕,但葉蘊很快就感覺到肌膚傳來劇烈的刺痛。
她皺眉扭着臉,想從她的手裏把下巴撤回來,“俏俏,幾年不見,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此時,黎俏雲淡風輕地鬆了手,睇着葉蘊下巴紅腫的痕跡,滿意地勾起脣角,“我真正的樣子,你不會想看見。”
葉蘊說不過她,滿腹心事又不敢表露的太明顯。
見黎俏已經摺回到對面的位置,她閃了閃神,緩緩站了起來,“俏俏,我不知道你在誰的嘴裏聽說了什麼,但我可以保證,我沒有陷害你哥。
我們兩個重遇的那天晚上,確實……情不自禁,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
你還年輕,很多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聽我一句,不要聽風就是雨,好嘛?
已經很晚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黎俏倚着沙發,淡淡地瞥她,淡淡地淺笑,“我讓你走了嗎?”
葉蘊確實有點害怕這樣的黎俏,包廂的燈光本來就昏沉,明明滅滅的光束耀在她的臉上,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表情。
葉蘊一陣深呼吸,還沒說話,黎俏就頗爲苦惱地撐着額頭,眸光淡涼地掃向她,“情不自禁?葉蘊,你確定我大哥碰你了?”
葉蘊踱步的動作猛然頓在原地,滿臉震驚,血色也一點點退去。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黎俏知道的內幕……遠比她以爲的還要多。
她們兩人一站一坐,周圍除了流淌得輕音樂,什麼聲音都沒有。
葉蘊的神情晦澀難辨,低下頭良久不語。
看到她這個樣子,黎俏又開了一罐啤酒,毫無同情心地咂了下舌尖,“別演了,你無非是仗着我大哥心裏有你,纔敢跑回南洋陷害他。
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官,有錢有權,你膽子確實不小,敢給我大哥下藥。”
‘下藥’兩個字,讓葉蘊瞬間慌了神。
她驚恐萬狀地瞅着黎俏,下一秒慌不擇路般就跑向了包廂大門。
推拉門被扯開的剎那,她尖銳地朝着酒吧大堂喊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