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黎俏停下擦頭髮的動作,稍加思索,便問道:“他走之前,有沒有找你?”
唐弋婷哼了一聲,挺不高興的,“找什麼呀,我要不是去藍夜問了一圈,還不知道他辭職了呢。
而且他的手機也變成空號了,這什麼人啊,好歹認識一場,說走就走,差評!”
嗯,如她所料,昨晚溫時說的那番話,全程都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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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俏拿起手機下地,丟下毛巾,坐在桌前打開了電腦,口吻帶着幾分輕嘲:“那你知不知道,溫時並不是研究生?”
電腦屏幕上,一個加密文檔被黎俏打開。
上面顯示着溫時寥寥數字的個人資料,內容少到不正常。
電話那端,唐弋婷倒吸一口冷氣,聲音也瞬間穩重了許多,“什麼意思?他不是研究生,那他是幹嘛的?之前不是說他家境普通在藍夜裏勤工儉學嗎?”
黎俏滑動着鼠標,音調微涼,“不僅如此,有可能連溫時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唐弋婷罵了句髒話,起身走出私人檯球室,靠着牆壁神色緊繃,“俏俏,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沒和你說。”
“嗯,和他有關?”黎俏看着屏幕,手指頓了頓。
唐弋婷兀自點頭,三言兩語就說了個大概,末了,又語氣沉重地嘀咕,“之前我還以爲他喜歡你,纔會似有似無地跟我打聽你和商大佬的事。
可是現在看來,肯定沒這麼簡單。不過你放心,他問過我好幾次,但我都擋回去了,什麼都沒和他說。”
唐弋婷出身豪門,從小受到家族的培養,以及耳濡目染下,她很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更何況涉及到黎俏和那位大佬的事,她也不敢說啊!
此刻,黎俏眸光高深地挑起眉尾,默了默,“嗯,知道了。”
隨即,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掛了電話,黎俏再次凝神看着溫時的資料。
這是昨晚調查出來的,結果不算太意外,反而情理之中。
溫時突兀地出現在實驗樓下,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南洋,不管怎麼說,整件事都透着蹊蹺。
就在黎俏眯着眼思忖之際,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商芙的身影。
時間確實有點巧合。
商芙出現,溫時消失……
黎俏蹙了蹙眉,但願是她想多了。
……
十幾分鍾後,黎俏將溫時的資料重新做了標記,爾後就回到牀上,捧着手機給商鬱發了條微信。
黎俏:[寶寶幹嘛呢.jpg]
這個圖片,已經成了她的固定開場白。
已經快深夜十一點了,不知道他睡沒睡。
果然,消息如石沉大海。
黎俏等了幾分鐘,沒見他回覆,扯了扯脣,揮手關了牀頭燈,打算睡覺。
萬籟俱寂,夜窗上映着月色的皎潔。
黎俏半夢半醒中,感覺枕下的手機小小地震動了一下。
她伸手摸索,眯眼看着屏幕,果然是男人回覆的消息。
商鬱:睡了?
黎俏翻了個身,揉了揉眼角,敲了幾個字:還沒有。
緊接着,秒回的消息,讓黎俏愣了愣。
隨後她翻身下牀,從衣櫃裏翻出一件衛衣和牛仔褲套在身上,徑直出了門。
而被她丟在牀上的手機微信頁面,男人發來了兩個字:下樓。
……
星月爭輝,初夏的夜晚偶有幾聲夏蟲脆鳴。
黎俏抄着衛衣外兜走出宿舍樓,柔順的髮絲垂在胸前兩側,一陣清風拂過,蕩在她眼角眉梢處。
樓前,一盞路燈下,佇着一道人影,落了清輝的身軀,似這月色裏最濃墨重彩的一幕。
黎俏的嘴角淺勾上揚,閒庭信步地向他走去。
許是錯覺,今晚的商鬱比任何時候都要英挺俊逸。
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西裝,胸前口袋還露出酒紅色的方巾一角。
這般正式的打扮,像是剛從宴會一類的場合歸來。
黎俏在他面前站定,藉着燈色仰望着穩重成熟的男人,心跳有點紊亂。
他今晚,真好看。
碎髮打理的一絲不苟,五官輪廓被路燈柔和了棱角。
相比之下,黎俏覺得自己的穿着過於隨意了。
她伸手撥開眼角飄蕩的髮絲,小鹿眼綴滿了星光,清脆地發聲,“你剛忙完?”
商鬱低沉地應了聲,下一秒走上前,擁她入懷,“怎麼還沒睡?”
黎俏伏在男人胸口,剛想回答,卻猛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
他身上,有血的味道。
即便有烏木香和煙味的遮擋,也逃不過黎俏靈敏的嗅覺。
她不露聲色地蹙了下眉頭,在他懷裏隱晦地移動,尋找着血腥氣的來源,“本來打算睡,不過你的消息發過來,把我吵醒了。”
話落,商鬱撐着她的肩膀拉開距離,削薄的脣角微微勾起,睇着女孩嘴邊的髮絲,以食指輕輕拂開,“聽起來是男朋友的錯。”
黎俏瞥他一眼,要笑不笑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找到了!
濃烈的血腥味,來自他的掌心。
黎俏無辜地眨眼,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語氣懶散地回:“我可沒這麼說。”
這樣看似撒嬌的動作,也讓黎俏更加確定,他的手今晚染過血。
黎俏垂下視線,目光飛快地掠過他的手指,勻稱乾淨,看起來沒什麼不同。
莫非是他受了傷?
如是想着,黎俏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下墜了墜。
剛想找個方式試探一番,商鬱已然微微探身,幽暗的眸鎖着她的臉頰,“聞了半天,你聞到了什麼?”
黎俏目光一頓,既然被發現意圖,也沒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拉着他的手腕嗅了嗅,“衍爺,你今晚動手了?”
她說的很委婉,但相信他一定聽得懂。
此時,商鬱深邃的瞳中劃過一道笑意,從黎俏的手中抽回掌心,順勢拿出酒紅色的方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小懲大誡而已。”
他這樣說,黎俏便沒細問。
曾經在山谷裏見過他開槍的一幕,這個男人做事向來有分寸,她也沒必要多嘴多舌。
這時,黎俏的視線在商鬱的身上掃視一圈,黑色西裝雖筆挺高貴,但也因此讓她無法分辨出是否有血跡。
她有點惱,抿了抿脣,反問:“那你呢?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