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了離婚,陸北川還拿出婚前協議說話,那他給的用於生活的副卡是不合適再用了。
但好在這三年裏安夏一直都有在私下接些畫稿兼職,靠這賺些外快,否則這一時間她都找不到容身之所。
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後,安夏就撥通了閨蜜江清予的電話。
她是酒吧老闆娘,現在深夜正是最精神的時候。
電話剛接通,她就揶揄道:“這大晚上的你不跟你家陸先生小別勝新婚,怎麼好端端給我打電話。我可不愛當這破壞人好事的電燈泡啊。”
“清予,我打算跟他離婚了。”
安夏輕飄飄幾個字卻差點把江清予驚得從高椅上震下來。
“什麼?!”
從初中起兩人就是好朋友,多年友誼下來,江清予最清楚陸北川在安夏心裏有多重要。
不誇張地說,陸北川是照亮安夏整個青春期的光。
要不然也不會在那麼小的年紀說嫁就嫁給他,連德高望重的高校教授邀請和百萬年薪的工作邀請都不管,義無反顧地跟着他飛去國外領證。
離婚這兩個字要是從陸北川的嘴裏說出來或許還不會讓人這麼震驚,可一直都將這段姻緣視若珍寶的安夏卻提出了離婚……
江清予心裏只有一個猜想。
“陸北川是不是出軌了?”
安夏沉默了一瞬,沒有直面回答。
“我記得宋教授現在還沒收徒?”
當年安夏被保送進國內最頂尖的藝術學府國美院,宋謹弋便是國美院裏最德高望重的教授,是所有藝術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夢中情詩。
每年成百上千的藝術生考進國美院都入不了宋謹弋的眼,只有安夏是他唯一滿意的學生。
只是才入學,安夏就結婚,然後就休學回到家裏做起了全職太太。
江清予瞬間明白安夏的意思。
“我現在就把你這幾年的作品整合一下,明天交給宋教授。”
江清予也是國美院的,雖然她不是宋謹弋的學生,但平常跟宋謹弋關係不錯,總有來往。
“謝謝。”安夏感激道。
這件事在安夏心裏一直是個遺憾。如果現在能有機會重入宋教授門下,她自然要拼盡全力試試。
江清予大手一揮:“咱們倆沒那麼多客套的話。”
–
在酒店過度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安夏就去了醫院。
這些年父親一直住在陸氏旗下的私人醫院裏,治療費都從陸氏走賬,她都不知道具體數額。
如今既然要跟陸北川離婚,她也說了要自己承擔父親的治療費,那最基本的費用她得了解清楚。
“你父親最近的狀態挺穩定的,我們聯繫到國外的實驗室,準備引進新藥給他試試。醫藥費加上ICU的住院費,一個月下來怎麼也得二十萬左右吧。”
負責安建國病情的主治醫生沈淮安跟安夏仔細地說明着。
二十萬……
安夏咬了咬脣。
這對陸太太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即將離婚,跟普通人並無任何區別的安夏來說是筆巨大的數額。
雖然這些年靠兼職攢了些小錢,但也支撐不了這每個月二十萬的固定花銷太久。
看出她驟然不好的臉色,沈淮安關心問道:“這點錢對陸家來說不算什麼,我怎麼看你好像很擔心?”
這是陸家的私人醫院,安建國在這住院三年,陸北川和安夏的夫妻關係在這並不是什麼祕密。
父親出事住院後,一直都是沈淮安主治,兩人還是同高中的學長學妹,安夏和沈淮安算是熟識,有些事自然沒有瞞的必要。
“我打算離婚了。以後醫院的花銷就要靠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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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安一怔。明顯意外。
錯愕後他忙收拾了自己的神態,也沒多嘴過問,只道:“新康的職工都有家屬折扣,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申請。”
安夏立馬擡眸驚喜看他:“真的嗎?這樣可以嗎?”
沈淮安淺淺笑着:“嗯。我跟行政部的主任關係不錯,請他幫忙操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就是這折扣不太高,可能少不了太多。”
“能少一部分我就很知足了!”
這每個月的醫藥費總數可是二十萬,不管折扣多少,只要優惠下來,那都是給安夏幫了大忙了。
沈淮安看着她笑眼盈盈,不知不覺中眉梢也被感染着彎下。
兩人聊得專注,完全沒注意到後方電梯裏不知何時走出站在原地的男人此時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們。
背後被人盯得發燙,安夏下意識轉頭,對上陸北川漆黑的眼眸。
她身形一頓,還沒開口問什麼,陸北川就大步走來,手親暱地搭在她的肩上,將人往懷裏一攏。
親密無間的樣子彷彿一對恩愛夫妻。
“怎麼自己先過來了。”
他恍若寵溺的道了句後陸北川擡眸看向沈淮安。
“沈醫生,我岳父最近情況如何?”
安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陸北川對沈淮安說話的語氣要重些。似乎對他不是很客氣。
沈淮安依舊笑得和煦:“安先生的具體情況我剛剛都跟夏夏說清楚了。”
“夏夏?”陸北川冰冷的脣碾磨着這兩字,幽幽轉頭看着安夏。
安夏沒由來的渾身一顫。
但緩過之後很快就直起腰桿。
她清清白白有什麼好怕的。
沈淮安似乎沒聽出他的怒意,還微笑着。
“您不是要跟安夏離婚了嗎?我叫她夏夏應該不算冒犯吧。”說完,護士來叫,沈淮安跟安夏打了聲招呼就先去查房了。
他前腳剛走,安夏就被陸北川拉進了旁邊空置的病房。
房門被摔上,安夏被陸北川強力抵在門後,悶哼一聲,安夏覺得肩胛骨都快被撞碎了。
“我說怎麼突然提離婚了,原來是找到下家了。”
陸北川捏着安夏的下巴冷聲譏諷着。
昨晚他被安夏提的離婚的那兩字氣得一晚上都沒睡好,早上收到消息知道她來新唐醫院了,就立馬跟來想要找她問個清楚,結果一來,就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的樣子。
直白的譏諷對安夏來說簡直就是侮辱。
安夏對上陸北川的視線,水眸中淌着怒意。
“陸總,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
“你叫我什麼?”陸北川聲線繃緊。
從認識她起,她就總是甜膩膩的喊着哥哥,婚後總是害羞地喊老公。再不濟也是叫他全名。如今卻生分地喊他陸總了。
“我們都要離婚了,不喊陸總難道還要像小時候那樣喊你哥哥嗎?”安夏蒼白的脣顫着,視線直白不諱地迎上陸北川的目光。
“喊了你也會覺得噁心吧。”
三年前她從渾身的疼痛痛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迎上陸北川冰冷厭惡的目光。
“供你學習就是讓你學怎麼爬上哥哥的牀?安夏,你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