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睜開眼，病房裏白色的天花板晃得她有些恍惚。
她轉動了下眼珠，看了一下週圍，最後視線落在了喬慕安的臉。
看見鹿鹿醒來，喬慕安又驚又喜，他擡起手輕輕撫摸了下鹿鹿的額頭，柔聲問：“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看見喬慕安，鹿鹿先是皺了下眉頭，剛想開口說話，餘光看見鼻子下面正插着一個氧氣管。
喬慕安見她想說話，連忙附身把耳朵湊過去，“你想說什麼？”喬慕安輕聲問，聲音很溫柔。
她的喉嚨和嘴巴像是被石頭刮過一樣又澀又痛，她的嘴脣蠕動了好久，才用微弱的聲音吐出幾個字。
“我這是在哪？”鹿鹿看着喬慕安問。
短短的幾個字，鹿鹿感覺喉嚨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難受，眉頭下意識地皺起。
“你現在在醫院裏。”喬慕安看着她疼惜地說。
雖然鹿鹿醒了，但是看去依舊很虛弱，臉的紅疹幾乎消得差不多了，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臉。
鹿鹿從喬慕安的臉收回視線，原來是在醫院裏啊。鹿鹿鬆了一口氣。
躺了太久沒有動，鹿鹿感覺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動了下手指，發現左手正被喬慕安緊緊的握在手掌心。
她心裏像是有些牴觸一般，雖然沒有力氣，她還是用盡全力把手從喬慕安的手心抽離出來。
鹿鹿把手虛弱的放在一旁，緊緊握成拳頭，似乎這樣有了安全感。
喬慕安對於鹿鹿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默然，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不解的擡眼去看鹿鹿。
鹿鹿微微把頭撇向另一邊，神色漠然的沒有看他。
喬慕安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心裏猛地一顫。
無形，他們之間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兩個人間築起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
喬慕安深深看了鹿鹿一眼，站起身，輕聲說，“我去叫醫生。”
鹿鹿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緩緩閉了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喬慕安抿了抿嘴脣，轉身走了出去。
等喬慕安出去了，鹿鹿放在牀邊的手緊緊握住身下的牀單，然後又虛弱的放開，一顆心沉寂如死去了一般。
不一會兒醫生過來了，簡單給鹿鹿做了檢查，叮囑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喬慕安跟着醫生走到了門口。
“她現在怎麼樣？”喬慕安問醫生。
“目前恢復良好，只要好好休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醫生恭敬地回答。
喬慕安的臉色有些凝重，因爲鹿鹿醒來後的反應，一點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喬慕安沒有說話，點點頭，示意醫生可以離開了，他打開門走進了病房。
喬慕安回到病房裏，發現鹿鹿正看着窗外發呆，漆黑的眼睛空洞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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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完全黑了，窗外的花園裏亮起點點燈光，看不清楚景色。
喬慕安坐到牀邊的椅子，“你感覺怎麼樣？”他伸手去握鹿鹿的手。
鹿鹿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把手往旁邊微微移了一下，喬慕安伸手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喬慕安看着握成拳頭的手，滿滿收回了手，目光沉了沉。
“你餓了吧，我讓餘姐煮了粥，你喫一點，醫生說你暫時還不能喫其他東西，只能喫些流食，等你的胃慢慢恢復了，可以喫別的東西了。”
喬慕安一口氣說了很多，彷彿這樣可以讓他忘掉剛剛的難受。
他站起身，拿過放在牀頭櫃的保溫盒打開，粥還是熱的。
他把粥盛到碗裏，然後回到牀邊，把牀頭升高，然後拿過枕頭墊在鹿鹿的背後。
喬慕安坐在牀邊，端着碗，用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粥，然後舀了一勺送到路了的嘴邊，眼裏帶着期許。
鹿鹿一天沒有喫東西，還懷着孩子，一定餓壞了。喬慕安在心裏想。
鹿鹿自始至終冷眼看着他做的這一切，看到他把粥送到面前，她並沒有張開嘴。
“我不餓。”鹿鹿把頭轉向一邊，不再看他，聲音很虛弱，帶着沙啞。
喬慕安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把勺子放了回去。
“嗯，要不還是先喝點水吧。”喬慕安聽見鹿鹿的聲音有些沙啞，也先喝點水再喫粥較好。
這麼想着，喬慕安放在粥，轉身去倒水。
喬慕安把水放到嘴邊試了一下，溫度剛剛好，他把杯子遞到鹿鹿的嘴邊，臉帶着淡淡的笑，眼神依舊溫柔。
鹿鹿淡淡的看了喬慕安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的杯子，伸手接了過來。
她的確是有些渴了。鹿鹿接過杯子放到嘴邊喝了幾口。
水滑過喉嚨的時候，讓她的喉嚨舒服了一些。
喬慕安見鹿鹿喝了水，臉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彷彿是得到了身獎賞一般。
鹿鹿喝了半杯放了下來，喬慕安趕緊伸手接了過來。
他把水杯放到桌子，然後端過粥，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
“我不想喫。”鹿鹿淡淡地說了一句。
喬慕安臉的笑慢慢沉了下去。
“喫一點吧，一天沒有喫東西了，這樣你的身體喫不消。”他說着把粥又往她嘴邊送了送，等着她張開嘴。
鹿鹿皺了眉頭，看着喬慕安，聲音裏帶着倔強。
“我不喫。”
她的確是沒有胃口，她的腸胃很不舒服，沒有一點食慾，但是更讓她不舒服的是喬慕安。
喬慕安顯然沒有想到鹿鹿會是這種反應，他也不明白爲什麼鹿鹿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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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鹿鹿醒來開始，他看見了她眼的厭惡和冷漠，只是他一直在刻意忽略而已。
喬慕安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鹿鹿的脾性他知道，看去溫溫和和，靜靜的，但是卻也是有脾氣。
看着鹿鹿淡漠的表情，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喬慕安有些無力。
醫生說了，她的身體很虛弱，胎兒也還不穩定，有些藥物她不能用，飯在不好好喫，他真的很擔心她和肚子裏的孩子。
“你不喫，肚子裏的孩子也要喫。”
過了許久，喬慕安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鹿鹿猛地擡起頭看向喬慕安，眼裏有某種東西在流動。
“我已經知道了。”喬慕安看着她的眼睛說。
鹿鹿的嘴脣動了動，垂下了眉眼，她的視線落在了平坦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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