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願略有些震驚,畢竟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爲只有木芍姑姑才懂醫術,可沒想到,這位韓姑父更是其中的翹楚,裴子謖相比起來則只是略有驚訝,但很快就放鬆下來。
木芍姑姑的醫術還是韓姑父傳授的呢,所以他只會更厲害。
有他肯出手相助,阿唸的病或許有指望了。
說起來,這位韓姑父和木芍姑姑之間的緣分也是天註定的。
這位韓姑夫出自宣州醫族韓氏,他年少成名,但是因爲父母雙亡,所以被部分族人排擠,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在外做着遊醫。
機緣巧合之下,當時只有二十歲的他撿到了同樣也無父無母的木芍姑姑,給她賜名後,就一直帶在身邊養着,對外他宣傳自己乃是養父,二人就這麼平平安安的過了十餘年。
直到有一日,木芍姑姑憑藉着自己的出色的醫術在宣州醫好了吳老夫人多年纏身的病症後,韓氏醫族就起了想要讓她們父女重歸家門的念頭,彼時的木芍姑姑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韓氏一族之中自然有不少的人都上門來提親。
奈何木芍姑姑死都不願同意,韓姑父追究到最後,才發現自己養大的這女子竟然對自己情根深種了許多年,一時間驚訝不已,也無法接受,所以留書一封就悄悄的離開了宣州。
彼時的木芍姑姑哀莫大於心死,沒了再活下去的勇氣,結果尋思的時候卻被宣州吳氏的人所救,安慰了她好些時候,這才讓她有勇氣面對以後的生活。
也是因爲這個緣故,她答應了吳氏可以替他們還一條命回去,這纔有了木芍姑姑被送到漢州替裴夫人保下龍鳳雙胎的事情,而之後,裴夫人得知了木芍姑姑的事情後,覺得她甚是可憐,所以就動用了不少的關係,替他尋找這位養父。
直到十二年前才尋到了韓姑父,不知他是經歷了什麼,整個人都老了許多,明明還未到不惑之年,可整個人看上去就跟行朽老者一般,木芍姑姑追問下才知道他身上已經有了熱毒,因此活不了多久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木芍姑姑依舊不肯放棄,至此,韓姑父才接受了她的這一腔愛意。
二人在裴夫人的見證下結爲夫婦後就打算隱居山林,不想再爲外面的世道所煩憂,而裴夫人也是替他們尋找到了那避世的山腹之地,加上韓姑父懂一些奇門異陣的佈置,所以纔有了這別有洞天的地方。
這些年因爲安靜的養着,韓姑父原本只能活三五年的,卻硬生生地翻了一倍,拖了十多年。
木芍姑姑,當然希望他能夠活得再長久些,可她也知道,也就是這些日子了,她這位曾經的養父,現在的夫君撐不過去了,所以對待其他人的心思越發的冷淡,甚至起了念頭想要陪他去死。
韓姑父何等的玲瓏剔透?
當然知道木芍姑姑心中所想,所以他纔會在聽到了裴子謖說剛剛的那句話後就下定了決心,要替他們夫婦二人仔細的研究一番,若是真的有機會能夠讓他聊表自己的心意,也算是用最後的一點餘力謝過裴夫人當年之恩了。
誠心診脈之後,韓姑父的表情起先有些凝重,而後突然笑了一聲,等睜眼看向夫婦二人之時,眼中充滿了高興。
“老天保佑,你們二人果然是天註定要在一起的夫妻,不必再憂心這些事情了,子謖,你的這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了!”
“什麼?”
“怎麼可能?我與將軍成親還不足月餘,怎麼可能就懷有身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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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時願看來,懷胎這種事情少說也要一月以後才能知曉。
二人這一月來雖然說同房的次數很多,但自己的身體壓根沒有任何的反應,也沒有任何的表現說明她不同了,所以怎麼就突然懷孕了呢?
不只是她震驚,裴子謖也完全不敢置。
只不過他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興奮,而是面色擔憂的看着了姜時願,隨後就語氣嚴肅的對着韓姑父問道。
“可是阿唸的身子還這樣的單薄,這孩子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吧,姑父,我不要這孩子,我只要阿念好好的活着。”
他們今日來,也不是爲孩子的事情,而是想要讓姜時願能停藥,只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確實打斷了夫婦的一開始的設想。
韓姑父看着這二人,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一個是不相信他的診斷,不認爲自己有了孩子;一個是有了孩子,卻不願意孩子成爲夫人的拖累,而不要孩子,他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孩子來的到底是不是時候!
明明是天賜的禮物最後反而成累贅了,所以一旁的木芍語出驚人的就說道。
“你當初可是活不下來的,要不是子謖找到了冰蟾且自願服下那東西,以血化作藥引支撐着,你只怕熬不到現在,所以你會有今日的精氣神,也是子謖血脈的緣故,你們二人結爲夫婦,或許這藥引更爲直接的能輸送到你體內,反而還得了更好的效果,你們自己瞧瞧她的臉色,是不是比從前還要更紅潤了?”
被木芍姑姑這麼一說,裴子謖立刻看了過去。
回想此前阿唸的臉色,好像確實如木芍姑姑所說,不一樣了,所以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激動,早知道這樣就能讓阿唸的身體大好起來,他該更早提親纔是的!
而與他不同,姜時願則是陷入了震驚中。
冰蟾這東西,她曾在書中看到過,生長於極寒之地,極難捕捉和保存,他是怎麼得到的?
還自己吞下,引血爲藥的替她制丸。
半年一次,一次那麼多粒,這得要多少血才能成就這個藥方子,難怪自己上一世喫到的藥丸和這一世的完全不同,裴子謖死了,自然沒有血可以給她當作藥引,而她也就那樣的死在了王府後宅之中。
眼下看來,自己能活得這般生龍活虎,竟然是將裴子謖拿自己的精氣神在給她續命,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說了,只是抓着對方的手,眼中含滿了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