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撇開她的手,“怎麼,緊張他?怕我殺了他?”
陸母氣怒不已,“誰緊張他了?如果不是怕會連累到孩子們,我纔不管,你愛殺誰,殺誰!”
陸父看着她盛怒的面容,愣了下,終於冷靜了下來,去拉她的手,“是我失言了。”
陸母學着他方纔的樣子,撇開他的手,並轉過身去。
陸父見狀,又去拉她的手,“你別生氣了,我不去殺他們了,還不行麼?”
聞言,陸母轉回身來,冷笑道:“他們的死活,我纔不關心,你有本事,就去將他們殺了,我還能出口惡氣。”
陸父知她在說氣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氣不過,他們那麼欺負伱,我想爲你報仇。”
“你當真只是想爲我報仇嗎?”陸母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陸父愕然,“那不然還能是爲了什麼?”
陸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夫妻二十多年,對這個男人,她還是很瞭解的。
不過她沒有直接說出來,只道:“我與姓段的,真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人家會那般看你?還小竹小竹的,叫得那麼親密!”陸父的語氣,滿是醋意。
聞言,陸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好笑。
看着男人氣鼓鼓的模樣,她忍不住擡起手擰了擰他的耳朵,“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沒有長進,這種醋也喫。”
陸父打掉她的手,氣哼哼地說:“你原名叫什麼?”
陸母怔了下,才輕聲道:“阮綿竹。”
陸父滿心不是滋味,“你嫁給我幾十年,我竟連你的真名都不知道。”
陸母嘆了口氣,“名字並不重要,更何況,我也不喜歡原來這個名字,原來這個名字,代表的是我的過去,而我一點都不喜歡我原來的身份,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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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叫元錦繡。
從她逃離京城的那一天,她就改了這個名字。
全新的名字,全新的人生。
她運氣不錯,離開京城後,叫她遇到了陸父。
陸父聞言,想到前面她說的過去,心裏滿是疼惜。
她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的閨閣小姐,若不是被逼無奈,如何有勇氣脫離家族,逃離京城?
可見,她當年的處境,有多艱難。
忍不住地,他伸手抱住了她,“算了,以前的事情,別再提了,不過你有心事,可別再瞞着我,否則看到我的妻子,戰戰兢兢的,我會覺得自己很窩囊。”
陸母聞言,笑着擡起頭看他,“你一點也不窩囊,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你。”
如果不是遇到了陸父,她早就死了。
世道險惡,當年她帶着容嬸離開京城後,本想去南方,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日子的,不料在途中,卻被山賊擄了去。
她以爲自己會被糟踐死的時候,那山寨竟被另一撥山賊黑喫黑,給攻佔了。
不同於前面那些山寨的喪心病狂,後來的賊匪,並沒有燒殺搶掠,他們的賊匪頭子,還將被原來的山賊抓來的姑娘們,給放下了山。
她本來也是要走的,卻被賊匪頭子看上了,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山寨夫人?
見她不說話,他又補充,如果不願意就算了,可以跟其他人一起下山。
看着下山的路,再看看長相不俗的山寨賊匪,她在心裏權衡了一番。
若是在此前,她是萬不敢跟賊匪扯上關係的。
但是經歷過這些後,她反倒不那麼害怕了。
並不是所有賊匪都是喪心病狂的。
至少,眼前的賊匪,便頗有俠義,而且,她還是被眼前的賊匪給救的。
她深知,單靠她和丫鬟要去到江南,並沒那麼容易,有可能她們才下山,又被別的賊匪擄去。
所以權衡利弊後,她答應了賊匪。
她逃離京城,本就是想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而嫁給賊匪,她不但從此有人庇護,還能在山上隱姓埋名,不必再擔驚受怕。
陸父聞言,臉上露出傻笑,低頭就要親她。
陸母見狀,回過神來,偏頭躲開了,還一巴掌呼在他臉上,喝斥道:“青天白日的,別胡來。”
陸父悻悻地鬆開了她。
看着他憋屈的樣子,陸母覺得好笑。
誰能知道,當年令官府都頭疼的黑風寨首領,變成了如今這樣憨夫的模樣?
……
喬菁菁在陸雙雙的屋裏,陪她吃了午膳,還陪她說了一下午的話,回到梅香院時,已經是傍晚了。
她剛走到屋外,竟意外地看到陸行知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書。
他已換下了官服,身上穿了一件竹青色的寬袍,襯得雕刻般精緻的五官,多了幾分溫潤如玉之感,眉眼間的清冷,好似都褪了不少。
他一手執書,一手端着茶杯。
因爲喝茶的動作,他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清瘦卻結實的小臂。
喬菁菁收住腳步,站在門邊好好欣賞了一番。
“看夠了麼?”
男人清潤好聽的聲音,突然自屋內傳來。
喬菁菁愣了下,舉步走了進去。
她絲毫沒有被抓住的窘迫感,反而一本正經地說:“我若說看夠了,那便說明,你的顏值,還不夠吸引我,我若說不夠,卻顯得我輕浮。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
陸行知一頓,將杯子放在桌上,脣角勾起,“貧嘴!”
喬菁菁笑了聲,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然後順手便端起他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看着她動作自然的模樣,陸行知黑眸中帶着笑意,問道:“剛從雙雙那裏回來?”
“唔。”喬菁菁嘴裏還有茶水,含糊地應了聲。
“她現在怎麼樣了?”陸行知道。
“你的妹妹,也不是什麼慫包,她已經想通了。”喬菁菁道。
“你跟她都說了什麼?”陸行知瞥了她一眼,有些好奇。
喬菁菁眨眸,“沒說什麼啊。”就是把她在現代時看的經典宮鬥劇,當故事,給她講了一遍罷了。
陸行知一眼就看出來,她在搪塞自己,不過並沒有戳破她,只低沉“嗯”了聲,便繼續看書了。
喬菁菁吃了一塊點心,看着他完美無瑕的臉廓,忍不住道:“夫君難道就沒別的事情要跟我說了?”
“你想知道什麼?”陸行知頭也沒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