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上回處理的那批人,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是何人指派?
他懷疑跟陸行知關。
若真是跟陸行知有關,那事情,便棘手了。
若能將他拉攏最好,拉攏不了,那便只能……
他眸底掠過殺意。
散宴時,一羣人醉醺醺地出了貴賓樓。
沈廷之搖晃着身形,走到陸行知面前,醉醺醺道:“今日招待不周,草民心裏甚是不安,不知陸大人可否給草民相送的機會?”
陸行知也喝了不少酒,此時眼尾嫣紅,聞言,擡眸瞟了他一眼,“沈公子醉得不輕,若給你相送的機會,本官怕是要被你送進溝裏。”
有官員聽到,哈哈笑了起來,指着沈廷之數落道:“陸大人說得極是,這廝喝高了,讓他送,馬車不得翻了?”
陸行知低沉地笑了聲,“正是。”而後,伸手拍了拍沈廷之的肩膀,“沈公子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不過本官倒是對明日的春風樓之宴,甚感興趣。”
沈廷之聞言,安下心來,表面依舊醉醺醺的,他拱着手道:“那恕草民不遠送了,明日定在春風樓恭候大駕。”
陸行知擺了擺手,在侍衛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的瞬間,陸行知臉上的醉態消失,神色間一片冰冷。
他拿出帕子,擦拭了下手指,而後丟棄在了地上。
馬車駛離貴賓樓後,侍衛開口道:“大人明日當真還要赴沈廷之的約?屬下看那沈廷之未安好心,安排的那些,分明是想試探大人。”
陸行知淡淡道:“我知道。”
“那大人還……”侍衛不甚理解。
“我若不去,纔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只有與他們‘同流合污’,才能讓他們放下戒心,而且,明日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陸行知道。
侍衛突然嘆了口氣,“這個沈廷之異常狡猾,屬下來滁州這麼久,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而且沈廷之非常謹慎,加上他平日裏就只會花天酒地的,除了幾家青樓和沈家,他哪裏都不去,屬下根本探不到逍遙散的任何消息。”
陸行知擡手揉捏了下眉心,開口道:“你見他去過哪幾家青樓?”
侍衛見狀,連忙遞了一杯茶給他,“大人先醒醒酒。”
雖然在貴賓樓,大人沒有像那些官員般,左擁右抱,但爲了獲取那些人的信任,也喝了不少酒,幾乎他們敬來的酒,都喝掉了。
也是大人酒量好,否則早就醉倒了。
待陸行知接過茶杯後,侍衛方道:“沈廷之他最常去的便是那春風樓了,另外還有幾家比較不起眼的,像是什麼牡丹閣、春花苑、朱顏閣……”
陸行知飲盡杯子裏的茶後,緩緩說了一句,“沈廷之確實狡猾。”
侍衛點點頭,問道:“大人這邊可有什麼眉目?”
“今日從一個乞丐口中得知,那春花苑有問題。”陸行知放下杯子道。
侍衛驚訝,“春花苑?”
“嗯,據說那春花苑的老鴇,與滁州城的大小官員,都有來往。一個小小的青樓老鴇,何以有這能耐?這背後定然有人操控。”陸行知淡聲道。
侍衛聞言,頗是慚愧,“屬下只以爲那只是個普通的青樓,沈廷之去那裏,只是去尋歡作樂的,便沒有多加探查,如今想想,這麼多青樓中,除了那春風樓外,就屬這春花苑,沈廷之去得最是頻繁。
屬下真是大意了,這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地方,原來纔是關鍵所在。”
陸行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
若不是乞丐帶來的消息,他興許也想不到春花苑這個地方。
他已經來滁州幾天了,一直沒什麼進展。
直到這個乞丐的出現……
想到這裏,他的眸中閃現一抹柔光。
“既然知道了這春花苑不簡單,那屬下一會兒便去探探究竟。”侍衛立即道。
“先不急。”陸行知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暫且別打草驚蛇,明日等夏侯到來後,讓夏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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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聽到這裏,隱約明白了他的計劃,“所以大人是故意答應沈廷之明日的邀約,實際上就是想拖住沈廷之和那些官員?”
“嗯。”陸行知頷首。
沈廷之和那些官員,勾結甚深,關係密切,滁州城的一切,都被他們掌控在手裏,一有風吹草動,他們立即就會知道。
所以即便知道春花苑跟逍遙散有關,他暫時也不能貿然行動。
否則一旦打草驚蛇,春花苑一切相關的證據,必然會被立即銷燬。
他只有先與他們虛委僞蛇,讓他們放下戒心,並讓他們以爲,他就是個只會縱情享樂,容易收買的貪官,即便是奉旨前來,也不會真正辦事。
而明日春風樓之約,是個好機會。
夏侯他們明日就到了,到時候,便由他來拖住沈廷之那些人,夏侯他們便可以展開手腳去春花苑查出逍遙散的事情。
侍衛這會兒已明白了他打算,自愧不如地說:“還是大人手段高明,纔來幾日,便有了如此進展。”
陸行知怔了下,往後靠在車壁上,“並非是我有手段,是有人暗中相助。”
“有人暗中相助?”侍衛一臉驚訝。
“嗯。”陸行知應了聲,不願多談此事,而是看着他道,“你傷勢未愈,不該來的。”
侍衛正是易容後的林九。
他咧嘴笑道:“屬下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還是要注意一點。”陸行知叮囑道。
“屬下明白。”林九點頭。
回到宅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林九扶着陸行知下馬時,低聲道:“大人,有人跟蹤。”
“我知道。”陸行知應了聲,“不用理會。”
“是。”
進了門後,林九皺眉道:“會是誰派來的人?”
“沈廷之。”陸行知黑眸眯起,淡淡道。
林九聞言,立即道:“可要將那幾個跟蹤之人,給除掉?”
“不用。”陸行知否決了。
“可是……”
“除掉他們容易,但只怕會引起沈廷之的戒心,這麼一來,我今晚上所做的都白費力氣了。”陸行知道。
林九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陸行知揉捏了下眉心,交代道:“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不必理會那些盯梢。”
“是。”林九恭敬應了聲,剛要退下,見他不甚舒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可要找夫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