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那位陳大人的面色,明顯一鬆,笑道:“陸大人就別埋汰下官了,下官就是一個粗人,哪懂什麼世面?”
其他官員哈哈笑了起來。
一時間,雅間內的氣氛輕鬆了很多。
他們心裏無不認定,陸行知是跟他們一樣的,都是酒色之徒。
幾杯酒下肚,衆人更加放鬆了。
沈廷之亦是放下了戒備,笑嘻嘻地說:“幾位大人還請放心,草民別的不懂,但在鑑賞美人方面,還是有些經驗的。”
然而他話音剛落,突然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霎時覺得後背攀上密密麻麻的寒意。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陸行知。
陸行知舉起酒杯道:“怎麼,沈公子是在說大話?你說的美人在哪?”
沈廷之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的疑惑,忙端起杯子,與他的碰了一下,而後笑道:“草民怎敢說大話,欺騙大人?這就讓人將美人請進來。”
陸行知藉着喝酒的動作,巧妙地掩去了眸內的冰冷,他語氣淡淡的,“那可別讓幾位大人久等。”
“草民這就安排。”沈廷之說罷,轉頭吩咐了幾句小廝。
小廝立即領命去了。
沈廷之回頭看到陸行知與幾位官員說笑,心裏疑惑又起。
陸行知當真不記恨當日杏子村的事情?
就算他不計較那日在喬家起的衝突,難道他還能不在意,“奪走”喬菁菁貞潔的他?
想到此,他心頭一凜,面上卻鎮定地繼續與官員們喝酒。
不多時,外面進來了八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她們個個身姿窈窕,美貌嬌豔,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情。
除陸行知外,其他幾個官員,眼睛都看直了。
沈廷之見狀,輕笑了一聲,介紹道:“這幾個姑娘,都是春風樓新進的清倌,很乾淨,還未開過苞……”說到這幾個字時,他故意頓了下,而後接着道,“大人若是感興趣,可隨意盡興。”
說到大人兩個字的時候,他目光分明看了眼陸行知。
一衆官員們,心領神會。
畢竟在場的官員,陸行知的官階最高,不要說是沈廷之,便連他們這些官員,也要討好巴結他。
因此,面對美人,幾個官員雖然已經是心猿意馬了,但都按捺着,沒有動,只等着陸行知先行挑選後,他們再選。
一時間,屋子裏,包括那些漂亮的姑娘,目光都落在了陸行知身上。
姑娘們悄悄地打量着這位高官,見他氣質清冷疏離,難以接近,但容顏俊美,個個忍不住紅了臉,大膽些的,竟公然對他送起了秋波。
然而男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漠,無動於衷。
見狀,沈廷之包括幾個官員,心裏不由惴惴起來。
雖然他們不在京城,但也聽說過這位年輕的吏部尚書。
傳言,這位陸尚書,清心寡慾、不近女色,面對長公主的示好,都能不假辭色,可見,其人定力非凡……
想到此,沈廷之及幾個官員,都暗暗抹了下汗。
他們不怕高官,就怕高官沒有弱點,無從攻克。
若是陸行知不貪財、不好色,他們要怎麼穩住他,並將他收買?
沈廷之眸底掠過陰沉,忽然朝居中站着的一個美人,使了個眼色。
那美人會意,執起桌上的酒壺,便蓮步輕移地朝陸行知走去。
即使她們在春風樓中受過特別的訓練,可此時面對陸行知這樣俊美卓絕,又身居高位的大官時,心口依舊砰砰亂跳了起來。
“大人,奴家給您倒酒……”
說是倒酒,她卻渾身沒有骨頭似地,挨近陸行知。
卻在這時,陸行知突然擡眸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帶着極致的寒意。
美人動作一僵,突然便不敢放肆了。
她直起身子,規矩地站在那裏,異常尷尬。
陸行知目光掃過沈廷之,並幾位官員,而後端起酒杯,語氣淡淡的,“就這樣的貨色?”
雖然他沒有疾言厲色,也沒有冷笑諷刺,但誰都聽出來了他話語中的不屑。
沈廷之等人,個個一臉尷尬。
不知爲何,方纔他們還覺得漂亮的美人,經他那麼一說,這會兒再看,突然也覺得不過如此了。
“沈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陸大人什麼樣的世面沒見過?就這樣姿色的姑娘,如何能入陸大人的眼?
快別讓陸大人笑話了,都撤了吧。”這時,滁州知府出聲打着圓場道。
沈廷之回過神來,立即歉聲道:“是草民見識短淺,沒有考慮周全,還望陸大人見諒。”說罷,便要讓人將那幾個姑娘帶出去。
卻在這時,陸行知突然又開了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讓沈公子費心了,其實並非是這些姑娘不夠美,而是家有善妒的婦人,若是叫她知道,我跑這裏來喝花酒,定然要跟我鬧不可。”
此話一出,屋子裏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霎時又變得鬆快了起來。
“原來陸大人是家有嚴妻啊。”衆人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
陸行知亦是笑道:“別提了。”
衆人笑過後,心裏也明白。
家有嚴妻,只是一個藉口,說到底,陸大人從京中來,品味和目光,都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的,怕是真沒有瞧上那幾個美人。
沈廷之就更加篤定這一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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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見識過喬菁菁的美貌。
對比起春風樓的這些姑娘,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怪不得陸行知看不上。
有那樣美的妻子隨侍身側……
沈廷之鬆了口氣之餘,心裏不禁充滿了嫉妒。
若不是那次陸行知突然回來,喬菁菁已經成爲他的女人了……
“沈公子也是一番美意,實在不可辜負,美人既然來了,便留下吧,諸位萬不可因爲我而掃了興致。”這時,陸行知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廷之回過神來,見其他官員的目光已經投向了那些姑娘,神色霎時一鬆,對那些姑娘喝斥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既然大人們不嫌棄,便好好伺候吧。”
霎時,那些姑娘們婀娜多姿地走向了那些官員。
那些官員這會兒沒了顧忌,早已按捺不住地將手伸向了那些姑娘。
一時間,屋子裏鶯聲燕語不斷。
只有陸行知仍端坐在椅子上,旁側的美人,也是規規矩矩坐着,絲毫不敢越矩。
沈廷之見狀,端起酒杯道:“今日草民辦事不地道,自罰三杯。”說罷,他便仰起脖子,將酒給喝了。
陸行知沒有說話,看着他喝。
三杯酒下肚後,沈廷之又道:“今日的安排,沒能讓陸大人滿意,若是陸大人不嫌棄,草民明日便在春風樓,重新設宴,款待陸大人,到時候,定讓陸大人滿意。”
陸行知掀了掀脣,“叫沈公子這麼一說,本官倒是有幾分期待了。”
沈廷之聞言,心頭一喜,這是答應他的邀約了?
看來這個陸行知也沒有他外表看起來的那麼正人君子。
骨子裏,怕也是個好色之徒。
但這麼一來,事情便好辦了。
對方突然來到滁州,他總得摸清楚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