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瑤家喫完晚飯,劉肥卻沒有留下來。
宵禁前趕回了南市,因爲明日端午,店裏搭了臺子請戲班過來唱戲,辦答謝宴,他還得留在店裏幫忙呢。
秦瑤這邊忙着後日的喬遷宴,端午這一天也在忙碌中渡過。
入京第一回設宴,一家都是外地人,對本地習俗多有不瞭解。
好在秦瑤請了個外援——丁湘。
而且這個外援還帶來了另外一個強力外援,蕭氏,蕭榮。
一大清早,宵禁剛剛解除,秦瑤家門外就來了兩頂小轎。
丁湘簡直迫不及待,轎子剛挺穩,立馬自己撩起轎簾鑽了出來。
沒顧得上母親蕭氏,先把這前後左右幾間院子掃了一遍,最後將目光定在了‘劉府’門前。
“我去敲門!”丁湘朝另外一頂轎子裏的蕭氏說了一聲,幾大步便來到那扇硃紅大門前,擡起門環,嘭嘭嘭敲。
那急切的模樣,恨不得把人家大門給砸開。
許是知道她心焦,大門很快就被人打開,出來一個沉着臉的男人。
阿旺先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客氣的喚了聲:“丁小姐。”
“阿旺吧!”丁湘興奮,連聲問:“秦瑤呢?我帶着母親過來了,你快叫她出來!”
秦瑤一家早就起了,劉季父子幾個正忙着清洗茶碗、生火煮茶呢。
秦瑤和殷樂忙着打發雞蛋,手上加力掄着自制的打蛋器,舞出了殘影。
乍一聽見門外響起熟悉的少女聲音,秦瑤手上動作不變,一邊打着雞蛋一邊快步朝前院走去。
“秦瑤!”
丁湘激動的一聲吼,還不等秦瑤反應,一道淺橘色的人影蝴蝶一般飛過來,帶着幾縷花香,撞了她個滿懷。
“你怎麼纔來啊,我等你等得花兒都要謝了。”
丁湘先給了秦瑤一個熱情的擁抱,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東西,笑着退開,又飛出去,牽了個人過來介紹她認識。
秦瑤趕緊把手裏的雞蛋清交到阿旺手上,示意他先去廚房準備,這裏交給自己。
略整理衣裳,這才露出微笑面對那位被丁湘推過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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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皮膚白皙,身材豐腴,臉透紅光,長得一副氣血充足的健康模樣。
嘴角一揚,笑起來很是大方親切。
與丁湘這個剛及笄不久的繼女站在一起,倒像是位照顧着小妹的大姐姐。
丁湘笑着說:“這位是我母親,我特意請她過來給咱們幫忙的,設宴這些事就沒有她不清楚的,咱們有什麼不會的只管問她。”
秦瑤笑着福了一禮,“今日就麻煩夫人了。”
蕭氏大方上前扶了她一下,“不礙事,我自小跟在主母身邊做慣了這些場面事,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倒是你這個人,我早早就聽湘兒說了千百遍,今日終於得見,果然是氣質不凡,看着甚合我心,想來咱們之間緣分不止今日如此。”
秦瑤露出兩分真心笑容,“夫人您這麼說,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
“我們一家要在京城常住,很多不懂的事,以後只怕還得繼續叨擾您和丁老爺。”
“當然了,夫人要是有什麼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開口,我這一身力氣想來丁小姐都同您講過,別的不行,搬搬擡擡,進山打個獵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說着,停頓一下,靠近蕭氏耳邊小小聲補充一句:“套麻袋幫忙收拾個把不長眼的,也很方便。”
蕭氏眼睛睜大,驚訝的看她一眼,隨即又笑了起來,笑聲清亮,是一點都沒有遮掩。
“那你可不能多收我錢。”蕭氏哈哈笑指着秦瑤嗔道。
秦瑤頷首,“當然不會。”
丁湘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看看秦瑤又看看母親,跟着樂。
蕭氏輕咳兩聲收斂了笑,正正神色道:“行了,時辰不早了,客人一會兒該來了,先幹活吧。”
秦瑤和丁湘動作整齊的挽起衣袖,一副聽候吩咐的模樣。
蕭氏看了看寬敞的練武場,“就是在這設宴吧?準備了幾桌?”
秦瑤:“對,這裏寬敞,準備屋裏三桌,院裏五桌,一共八桌。”
蕭氏點點頭,又指了指大門問:“家裏誰來迎客?你們家剛來人恐怕認不齊人,周圍鄰居可有年長有威望的?請過來幫幫忙吧,以免令客人感到怠慢。”
這個秦瑤有準備,她昨日已經讓殷樂拜託了隔壁邱家的邱老爺,到時候劉季與邱老爺一起迎客。
蕭氏瞭解的點點頭,問了問桌椅碗筷之類是否已經備好。
秦瑤道:“已經租了七套桌椅和碗具茶具,一會兒就送來。”
“還有席面也已在天香樓定好了,下午便送過來。”
蕭氏提醒:“提前着人過去盯着菜,以免酒樓延誤。”
秦瑤立馬交代殷樂,酒樓那邊的事情交給她了。
殷樂先衝蕭氏行了一禮,才應:“好,我一會兒打完雞蛋就過去盯着。”
劉季和孩子們都同蕭氏打了便招呼,見蕭氏一樣樣安排過去,本來一家子忐忑的心慢慢都放了下來。
太陽掛到半空中時,第一家客人來了。
各家都有差事,早上能過來喝茶喫點心的多是女眷,有的帶着孩子,有的過來坐坐就先回家了,下午正式喫席再來。
不過隔壁的邱老太太一家除了還在西市的兩個兒子,餘下老少都來了。
還有對面巷子裏的於大娘和張桂芝,兩人把家裏老人的早飯做好便過來幫忙熱場子。
反正糖果喫着,新宅子逛着,不過是換個地方八卦。
秦瑤一一跟她們都打了招呼,大傢伙對她挺好奇,問七問八,恨不得把秦瑤祖宗十八代挖出來認個親。
這些事情秦瑤向來不耐煩應付,劉季又在門口迎客,只能硬着頭皮上。
邱老太太見到她,一開始就覺得眼熟,一問居然是自家兒子的頂頭上司互市監家的小姐,互市監丞的夫人,馬上“哎呀呀”的叫了起來。
一把逮住準備溜走的秦瑤,頗有幾分怪怨的說:“秦娘子你早說呀,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
秦瑤求助的看了蕭氏一眼,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