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生意依舊好做。
因顧家滷味在城中已經有了巨大名聲,節日期間甚至還有不少人慕名前來,前來購買滷味的人在元寶街上從街頭排到街尾,甚至還有源源不斷增加的趨勢。
因與春風樓毀約,而多出來的那一鍋滷味,賣得比平常還要快些,上午過半,鋪子裏的三鍋滷味便銷售一空。
不僅如此,還有不少人因爲沒有買到,差點當場鬧起來。
春風樓那邊卻是真的鬧起來了。
柳小茹和顧家人正一起觀看端午賽龍舟,陳捕頭忽然找了過來。
“柳掌櫃,不少人去衙門裏告官,說是吃了你家滷味鬧了肚子,如今一個個面色慘白,情況不容樂觀。”陳捕頭憂心忡忡。
柳小茹聞言柳眉倒豎,說道:“不可能,我家滷味全都是現做現賣,食材也都是乾乾淨淨的,不可能出問題。”
出了這麼大的事,張芸娘也沒了看龍舟的心思。
她又不放心顧老太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並一個病糊塗了的顧老爹,只能將所有人一起帶到衙門去。
陳捕頭又詢問張芸娘:“張掌櫃,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如將顧兄弟也喊過來跑一趟。”
張芸娘搖搖頭:“相公如今在家苦讀,輕易不好打擾,我們先去衙門裏看看,若是無法處理,到時再一家人一起想辦法。”
路上柳小茹倒是神色坦然,說道:“咱家滷味不可能有問題,說不定就是有人看不慣,栽贓陷害!”
顧老太也在一旁附和道:“對,那些肉都是處理的,老太太我活了這麼多年,不可能連好壞都分不清!芸娘你別怕,縣太爺也要講理,我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張芸娘聽到這話,忍不住想到程河,這是個行事下作的人,纔跟他家斷了生意往來,馬上就出了事,且這人還有前科,自然惹人懷疑。
妞妞在一旁問道:“怎麼栽贓陷害呀?”
柳小茹解釋道:“這羣喫壞肚子的人,可能受了別人的指使,要麼是裝病,要麼事先吃了別的東西,假裝是吃了咱家東西才壞了肚子,這些人可能壓根都沒買咱家滷味!”
妞妞勉強聽明白了,很快便安慰道:“沒事,我記性可好了,來過的人我大部分都記得!”
張芸娘仔細回想起來,似乎確實聽丈夫說過一耳朵,妞妞的記性似乎真的很好。
她驟然遇到這樣的事,原本心頭還如一團亂麻,如今聽到妞妞這麼說,心底的慌亂稍稍減輕。
顧昭也在一旁補充道:“妹妹不記得的,我應該也能記得!”
張芸娘聽到這話,卻只發出一聲冷笑,問道:“你昨天晚上喫的什麼?”
顧昭立馬支支吾吾起來。
“每次有點什麼事,我跟你講三四遍你都不一定記得清,還好意思跑來吹大話!”張芸娘說道。
顧昭也沒想到說着說着就竟然翻起舊賬來,趕忙躲到顧晏身後。
一進衙門裏,衆人便看到一羣人捂着肚子面色慘白地坐着。
原本說着要跟縣太爺好好說道理的顧老太,還沒見到正主,雙腿就開始打擺子,縮在角落裏跟個鵪鶉一樣,全然沒有之前的精氣神。
張芸娘倒不意外婆婆如此表現,輕聲說道:“這些人看起來是真的喫壞了肚子。”
柳小茹惡狠狠道:“咱家滷味不可能有問題,也不知道是誰,爲了陷害咱家下了這樣的血本。”
苦主們見到柳小茹也很激動。
其中一個人還是顧家鋪子裏的熟客,柳小茹對他也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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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掌櫃,你害慘了我,這次你家滷味味道不一樣就算了,還壞肚子!”熟客憤憤不平地指責道。
柳小茹看着這人卻心生疑惑,她怎麼記得上午沒看到這人來鋪子裏買滷味。
不等她想明白,妞妞已經脆生生說道:“伯伯,你今天沒來我家鋪子裏買滷菜,怎麼能怪到我家頭上呢?”
熟客說道:“我不是在鋪子裏買的,我是在酒樓喫的!一桌子人,我喫的滷味最多,我現在也最難受!哎喲,哎喲!”
熟客說着竟還抱着肚子叫喚起來。
其他苦主也紛紛訴起苦來。
“我小兒子不愛喫滷味,一家人就他一個人沒事。”
“我爹孃沒喫滷味,現在也好好的,你們還敢說不是滷味的問題?”
柳小茹聽着這些話,主動問道:“你們在哪家酒樓喫飯?”
“還能是哪裏?自然是春風樓,他家喫飯送滷味,德勝樓人太多了,我們壓根就排不上隊。”熟客說道。
柳小茹心裏的擔憂一掃而空,又詢問其他人:“所有人都是在春風樓喫飯嗎?”
衆人紛紛點頭。
柳小茹解釋道:“前日春風樓的程掌櫃來我家鋪子裏打人,我一氣之下便和他斷了生意往來,從昨日開始,沒有再給春風樓送滷味,你們這事,和我沒有干係。”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傻眼,忍不住問道:“春風樓今天還說贈送顧氏滷味,怎麼就跟你沒幹系?”
“對呀,我就是衝着你家滷味,纔去春風樓喫飯的!”
“要不是你家滷味,春風樓從哪弄的壞滷味?”
柳小茹聽到這話,心裏只覺得煩悶得緊,說道:“我怎麼知道春風樓從哪弄來的滷味,你們該去找春風樓算賬。”
陳捕頭因爲和顧家交好,先前只聽了個話頭,就急急忙忙將柳小茹喊了過來,如今見與顧家無關,立馬出來打圓場。
“你們別急,我現在就去春風樓拿人,務必讓春風樓給你們一個交代!”陳捕頭承諾道。
柳小茹剛打算離開,妞妞忽然問道:“柳姨,咱家到底是不是被栽贓陷害呀?”
柳小茹剛想說不是,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她一個健步就衝到陳捕頭身旁,大聲說道:“我要告官,告春風樓栽贓陷害,他家打出顧氏滷味的招牌,賣壞掉的滷菜,壞了我家名聲!”
陳捕頭聞言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這麼告官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柳小茹連龍舟都不看了,站在衙門裏等着程河過來,倒不是她蓄意報復,而是一想到與程河這樣人品卑劣的人有過一段過去,柳小茹就覺得難受得緊。
程河來得很快,他看到柳小茹也站在苦主羣中,還愣了片刻。
端午節發生這種事,因爲案件涉及的人太多,吳縣令本來還在河邊高樓上觀看賽龍舟,如今也只能臭着一張臉回來斷案。
案情清晰,所有人的證詞都高度一致。
程河還想找衙門裏的熟人活動一二,爭取從輕處罰,偏偏吳縣令因爲端午加班這事鬧得滿心煩躁,壓根沒有拖延的意思,當場就將案子斷完。
按照吳縣令判決,程河要賠苦主們每人五兩銀子醫藥費,又要給柳小茹賠禮道歉,額外賠償柳小茹一百兩銀子,算作損壞顧家鋪子名聲的賠償。
每人五兩銀子看起來不多,但今日他家生意格外好,苦主仔細算來有兩百人,其中不乏許多濫竽充數之人,沒病也混在其中領錢。
偏偏衙門官司已經斷清楚了,程河只要不想挨板子,就得硬着頭皮付了這筆錢。
他仔細算算,也不知道今日春風樓的利潤有多少,反倒先捨出去一千多兩的賠償!幾乎是將他身上能拿得出來的現銀全都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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