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下巴,安盛昌忍不住的暗道,這還真是瞌睡送枕頭的來了?
那個魏洪,天閹……那可是自家婉兒妥妥的假夫婿人選啊。必定比那些想要進宮去,雖然還沒進去。但是不是年紀太小不合適,就是明顯長的娘裏娘氣,一瞧就不男人的肯定更合適的多?
拿着茶碗喝了一大口,他的眼睛裏頭閃爍着感興趣的光芒。不過他沒有着急着上去跟那兩個,正說話的男子搭訕。
那兩人,明顯是見不得那魏洪好的。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的話,肯定多有偏頗,安盛昌可不敢全信。
所以他靜靜的等待着,等到這兩人離開了,這才招手喚了這茶館的夥計過來,往他的手裏塞了一個小小的銀角子。
“客官這是想打聽什麼?”瞄一眼手上的銀角子至少也有兩錢,那活計大喜過望,立刻幫着安盛昌把茶碗又給添滿了,殷勤的躬身問道。
“方纔坐那的兩個你認得不?”指了指剛纔那一胖一瘦兩個男子坐的位置,安盛昌微笑問道。
“認得,認得,那兩個是我們這茶館的常客,一個住……”那夥計張口就來。
“等等,你用不着跟我講他們是誰住在哪。我就想知道他們方纔說的那魏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你知道吧?”擺手阻攔了夥計的話頭,安盛昌緊接着問道。
“您是想知道那魏洪?”
那夥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立刻就忙不迭的點頭:“知道,知道。您這可真是問對人了。他們家的事,我敢說就再沒有誰能比我知道的更清楚的了。”
“真的?那你說說,說好了我還有賞。”安盛昌露出笑,一副特別好奇的模樣說道。
“好嘞。”
那夥計眼睛頓時亮的就跟銅鈴一樣的了,立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就對着安盛昌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原來那魏洪今年十九,是個天閹卻也是個遺腹子。他那寡母周氏哪怕是見兒子生下來就不能傳宗接代,也沒想過要拋下兒子去改嫁。
母子兩人相依爲命,周氏把魏洪是個天閹的事瞞的嚴嚴實實的,就連孃家人都不知情。
周氏的孃家人跟夫家一般,都是薄有資產的人家。兩家在這這京城裏雖然算不上是富貴人家,但是過那樣用個婆子和使喚丫頭,再添個書童的日子還是能行的。
加上魏洪又自幼聰慧,讀書的天分遠比一般人高。
他雖然自知自個是個天閹,卻是從末打算過要入宮當太監。他的志向高,只想走科舉,入朝爲官的路。
也是因着他外祖家一樣是個有錢的,他自個又能讀書。眼看是前途遠大,他族中的長輩、族人倒是從來就不敢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更不敢覬覦他們家的那些產業。
不過他們母子心中心知肚明,魏洪他終究是個不能夠正常娶妻生子的。若是等魏洪大了遲遲不肯成親或是成了親遲遲沒有子嗣。
若是到時魏洪自個能夠立起來,考中舉人入朝爲官了那還好說。若是不能,只怕是他們家的家產就要被族人強行奪走大半了。
是以,周氏居安思危,在魏洪極小的時候,就暗暗尋摸了一個年紀跟魏洪只差了一歲,還在襁褓中,天生的石女回來。
她把那石女悄悄抱到孃家讓哥嫂收養了,只當做孃家的親侄女來養,隨後又早早的給兩人定了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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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是個心善的,這麼做一則是並不忍心將來真耽擱了一個正常女子的一輩子;二則也是怕將來娶進門一個正常的女子會守不住,平白的生出是非來;三則也是爲了兒子照樣能夠跟自個的孃家人多些牽扯,往後遇上事還一樣能得到舅家的撐腰。
原本,周氏謀劃的好好的,事情也一如她所想的極爲順利。就在魏洪十六歲那年,他的那個石女“表妹”唐春梅也十五了。當年便順順當當風風光光的嫁進了他們家。
可是叫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等成親知道魏洪竟是個天閹時,唐春梅私下鬧了一場。死活不相信她自個也是個,並不能夠正常嫁人的石女。非說是魏洪同周氏有意騙自己,還狠心的耽誤了自己的終身。
任憑母子兩個怎麼解釋,唐春梅都不信。也不信自己壓根就不是周氏孃家的親侄女。
直至周氏無奈,不得不請了孃家人來,親口對她說了真相。那唐春梅這纔算是消停下來不鬧了。
不過那唐春梅雖面上不再鬧,卻整日都是悶悶不樂,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魏洪母子用了不少的法子想籠絡她也沒用。
周氏是個人盡皆知性子特別軟的人,雖是守寡多年守着兒子長大,卻一直都被護得極好。
魏洪小的時候,她凡事全賴近在咫尺的孃家爹孃、哥嫂撐腰並沒有外人和魏家的族人敢欺負,或是上門佔便宜。
等魏洪大了,看他出息,小小年紀就考中了童生。外頭的人和族人就更沒人會不識相的上門欺負他們母子,佔他們的便宜。
是故多年下來,周氏的性子始終沒變,壓根就拿捏不住唐春梅。
唐春梅是個主意大的,她認定了魏洪同周氏騙婚,就想着跳出他們家的這個牢籠。可偏偏孃家壓根就不是她真正的“孃家”,她感覺除了她自個之外竟是無人可靠。
於是,她盡了心思終是勾搭上了個宮裏林貴妃早就出了五服的族弟林連生。
她雖是石女,相貌卻是長的極好。
她的哭訴,自然是輕易的就勾起了林連生的憐香惜玉之心,答應幫着她從魏家那魔窟脫身出來納她爲妾。
爲了儘早得到美人,林連生用的手段粗暴卑劣。先是在魏洪所在的書院和鄰居族人那大肆宣揚他是個天閹。
隨後,林連生又找到唐春梅的生父生母,使銀子讓他們上魏洪家中去鬧騰,逼魏洪休妻。
至此,魏洪母子這才知道,原來外頭的風言風語竟都是唐春梅爲了逃出他們家給弄出來的。
唐春梅這樣的“妻”,魏洪自然不會捨不得休棄。
他很快就寫了放妻書。不過,有林連生的撐腰,不久之後,他和母親還是就連換洗的衣物都不被允許拿走的,就被族人給趕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