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餘餘的嘴角不受控的上揚着，“嗯。”
“手術結束了？”
“結束了。”楚宥清冽的聲線透過手機傳過來，娓娓動聽。
“剛看到你發的微信。”
“外公醒了就好。”
年餘餘眉眼彎彎的迴應了一句，話題很快跑到其他方面。
雖然只是分開的第一天，小情侶已經開始想念對方，隔着手機，互訴衷腸。
掛斷電話，年餘餘一扭頭就看見自己舅舅一臉姨母笑，她有些臉熱，假裝沒看見。
年舅舅卻不放過這個打趣自己外甥女的機會。
“聊完了？”
“嘖，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談個戀愛可真膩歪，不像我和你舅媽那個時候，沒電話，都是書信往來。”
年餘餘被膩歪兩個字惹的愈發臉熱，知道年舅舅一向沒什麼長輩的架子，大着膽子反擊。
“是你單方面的給我舅媽寫情書吧？”
“我媽說你追我舅媽的時候，天天泡在書店抄情詩，每次都被店老闆趕着走。”
突然被掀了黑歷史的年舅舅：……
他終於安靜下來。
—
省二院。
楚宥打完一通電話，徹底卸下疲憊，倚靠着椅背短暫休息了兩分鐘。
“楚主任。”熟悉的男嗓在辦公室外面響起，是鄭天宇。
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連門都沒敢敲。
剛剛在手術檯上，他又犯了一個小錯誤，雖然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但他的心一直提着。
等其他人都離開，他才惴惴不安的找過來捱罵。
楚宥一向嚴苛，更別提對他，更是嚴上加嚴。
鄭天宇哭喪着臉，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和副主任的小姨子戀愛，確實受到了更多的關注，但同時也面臨了更嚴峻的考驗。
他必須做到比其他人更優秀，才能阻止一些流言蜚語。
楚宥聽見鄭天宇的身影，挺直腰板，臉上的溫和被冷峻取代，“進來。”
鄭天宇低着頭推開門，準備挨訓。
楚宥沒看他，盯着面前的電腦。
辦公室內的氣氛一下凝滯住。
隔了兩秒，鄭天宇不得已先開口，“楚主任，我剛剛犯錯誤了，我檢討。”
楚宥這才擡起頭，冷冽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不帶絲毫感情。
“如果每次犯錯都能在術後道歉，那就是對患者的不負責。”
“想成爲一名合格的醫生，在手術檯上必須面面俱到，做到完美。”
鄭天宇窘的臉漲紅，很羞愧，“我知道了。”
楚宥看着他，想到了劉見薇，又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身上的冷意散去一些。
“回去寫份檢討發到工作羣裏，下不爲例。”
鄭天宇連忙應了聲好，見楚宥沒有多餘的話要交代，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同期的實習醫生看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猜測他捱了訓，同情的瞥他一眼。
“捱罵了？”
“沒事，也就是拿錯了個器械。”
“是楚主任太嚴苛了。”
“大家都被他訓過，你別太放在心上。”
鄭天宇不太認同同事的話，臉上卻沒顯露出來，只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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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好奇，“挨頓罵也就翻篇了吧？”
鄭天宇頓了頓，沒隱瞞，“還要寫份檢討發到工作羣裏，引以爲戒。”
“嘶～”
“楚主任好狠。”同事感嘆了一句。
又起了打趣鄭天宇的心思，“你小子也是活該，誰讓你泡主任的小姨子。”
鄭天宇苦笑，當時和劉見薇談戀愛的時候他也不知道啊！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到了傍晚。
楚宥不清楚因爲罰鄭天宇寫檢討並且發到工作羣的事，他又被戴上了一頂不近人情的帽子。
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
他脫下白大褂，穿上黑風衣，邊給女朋友回消息，邊朝辦公室外走。
微信上，年餘餘發過來兩張照片，一張是滿滿一桌的美食，是她的晚飯。
還有一張是她摟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的自拍合影，是她和年外婆的照片。
年餘餘炫耀：【舅媽給我做了一桌好喫的。】
她又煞有其事道：【外婆人超級慈祥，等以後你有機會來昆市了，我介紹你們認識。】
外面的旖旎霞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口照進來，剛好落在等電梯的楚宥身上，似乎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光，襯得他格外溫和近人。
他脣角牽起一抹細小的弧度，【好。】
沒過兩分鐘，電梯門打開，一道熟悉的男嗓響起，熱情洋溢。
“楚醫生，好巧啊～”
李北澤笑的眯起了桃花眸，擡手和他打招呼。
他一說話，一下把電梯裏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楚宥的身上。
楚宥蹙了蹙眉，摁滅手機，又看了眼面前不算擁擠的電梯，在心裏計劃着坐下一趟會耽誤多少時間。
李北澤彷彿沒察覺到自己被嫌棄了，“快進來啊，馬上門關上了。”
其他人聽了李北澤的話，又默默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一個空位。
楚宥睨了他一眼，踏進電梯。
李北澤立馬湊過來，嬉皮笑臉的，“回家還是去食堂？”
“我老婆還在手術室，要不我勉爲其難和你搭個夥？”
楚宥不搭腔，忽視掉耳旁的聒噪，盯着電梯不斷跳躍下降的數字。
李北澤也不惱，畢竟，蹭飯要有蹭飯的覺悟，就得臉皮厚。
他繼續道：“反正年餘餘去昆市了，你也是一個人，一起唄。”
楚宥勉強分給他一個眼神，“你怎麼知道？”
李北澤奇怪的看着他，“年餘餘和我老婆還有姜菁妤趙曉月她們四個有個微信小羣，天天聊天，你不知道？”
楚宥收回視線，“知道。”
李北澤沒多心，繼續軟磨硬泡，到最後更是不顧電梯裏還有其他人在，開始賣慘。
“你是還沒結婚，不清楚我們已婚男人的心酸，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分花。”
“楚醫生，再接濟接濟唄。”
一句還沒結婚，又讓楚宥不爽了。
電梯下到一樓，他頭也不回的朝停車場的方向走，背影冷漠又無情。
“不接濟，你活該。”
李北澤氣的咬牙，卻也只敢在看不見楚宥的身影后才暗戳戳的罵道：“心這麼硬，活該年餘餘不和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