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廳里人來人往，空氣中瀰漫着淺薄的消毒水氣味。
年餘餘現在不僅眼睛周圍是紅的，連耳根也微微泛起緋色，羞窘中還有幾分惱意。
她今天可是看了整整三個小時的美妝視頻，才挑了這個妝容。
她還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因爲這個妝的名字裏有初戀兩個字。
結果，現在所有的浪漫和曖昧都終結在了楚宥剛剛的質疑中。
“抱歉。”楚宥退開了一步，和年餘餘保持着並不過分親密的距離，又態度誠懇的道歉，“這樣……也挺好看。”
他輪廓分明的俊顏上滿是認真。
對着這張臉，年餘餘生不起來氣。
但也少了幾分拘謹，放開了些。
“楚醫生，你不用昧着良心說話。”
楚宥：“……”
年餘餘又把手上提着的禮物袋子遞給他，嗓音輕軟，“這是我給宋鶴祁買的禮物，麻煩楚醫生幫我帶給他。”
話落，楚宥清冷的眸光下移，看了眼手提袋，又收回了視線，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
年餘餘收回手，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下。
剛剛楚宥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指。
“應該的。”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道：“他也送我禮物了，禮尚往來嘛。”
說完，年餘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她剛剛好像看見楚宥勾了下脣角。
“走吧，他給你的玩偶在車上。”楚宥手上拎着禮物，擡步往門口走。
年餘餘連忙跟了上去。
—
剛出醫院大門，冷空氣撲面而來。
二月的夜晚，晝夜溫差很大，年餘餘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默默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楚宥餘光瞥見她的動作，停住了腳步。
他冷淡的眸光落在年餘餘身上，看着她的薄毛呢大衣，眉頭幾不可察的皺起，開口，嗓音清冽，“你先回大廳等我。”
“我把車開到門口。”
“啊？”年餘餘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只看見了楚宥漸漸遠去的背影。
醫院的停車場在門診大樓後面，楚宥把車開過來，摁了下喇叭。
年餘餘又從門診大樓出來，徑直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車廂內暖氣已經打開，空調的暖風無聲循環，溫度不斷升高。
年餘餘默默繫好安全帶。
下一瞬，黑色轎車啓動，匯入擁堵車流中。
醫院門口，一個穿着厚毛呢外套的女生呆呆看着黑色轎車消失的方向，臉上滿是迷茫。
“小劉護士，你怎麼了？”李北澤剛好也從門診大樓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發呆的劉見薇，順口問了一句。
之前他對劉見薇的印象就是一個有點漂亮的小護士，現在就是——年餘餘的表妹。
劉見薇回神，眨了眨眼，“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我剛剛看見我表姐上了楚宥醫生的車。”
聽見這話，李北澤眼神閃了閃，勾人的桃花眸微斂，樂不可支道，“那你肯定看錯了。”
“楚宥那個冰塊的車上，怎麼可能出現女人。”
“也對哦。”劉見薇認同的點了下頭，“那我可能看錯了。”
見她沒懷疑，李北澤脣角弧度擴大了些，嗓音散漫，帶着撩撥意味，“小劉護士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吧。”
劉見薇立馬拒絕，迅速離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李北澤不緊不慢的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
突兀響起的鈴聲打破了車廂內的安靜氛圍。
年餘餘看了眼車載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又收回了視線，繼續保持着安靜。
楚宥瞥見李北澤的名字，本打算直接接通車載電話的想法煙消雲散，他戴上了藍牙耳機。
電話接通，李北澤意味深長的聲音傳了過來，“楚醫生，在幹嘛呢？這麼久才接我的電話？”
楚宥面無表情，“說。”
李北澤正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聽見他冷淡的迴應，語氣不滿，“嘖，你也太冷漠了。”
“我剛可是幫你和年餘餘打了掩護的。”
路燈照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年餘餘有個表妹在我們科室實習，剛在醫院門口看見年餘餘上你的車了。”
說着，李北澤到了停車場，他故意來了個大喘氣。
“不過我把她糊弄過去了，應該沒懷疑。”
楚宥握着方向盤的手用了幾分力氣，臉上卻依舊是冷淡模樣。
“知道了。”
話落，聽着電話那頭李北澤叫嚷着請喫飯的話，他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
旁邊座位上，年餘餘覺察到楚宥在看她，也側頭看了過去，“怎麼了？”
楚宥收回目光，平靜開口。
“你有個表妹在省二院實習？”
“對。”年餘餘點了下頭，心中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就聽見楚宥用清冷的聲音道：“她剛剛在醫院門口看見你上了我的車。”
年餘餘：“？？？”
年餘餘：“！！！”
還沒來得及震驚，楚宥又道：“但是被李北澤遮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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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餘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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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覷見她明顯放鬆下來，楚宥抿脣，“要是怕她誤會，可以和她解釋一下。”
“沒事。”年餘餘強自鎮定，過了兩秒又含糊不清道：“誤會了也沒什麼。”
只是可能會在劉見薇面前打臉。
畢竟過年時，劉見薇向她安利楚宥，她因爲心虛說她對楚宥這種類型的男人不感興趣。
車廂內很安靜，年餘餘最後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也被楚宥清楚的聽見，他抿直的脣線稍松，沉靜的黑眸中快速閃過一抹笑意。
車一路往前行，繁華的夜色在窗外疾馳而過。
“年餘餘。”楚宥突然出聲，冷淡好聽的聲音，宛若玉石。
“嗯？”年餘餘下意識的迴應。
“那天在嘉南大學，和你在一起的男生……”
楚宥的話沒說完，就直接被年餘餘打斷，“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表弟。”
“那天是請我去給他幫一個忙。”
話落，車廂內陷入冗長的沉默。
見楚宥不再說話，年餘餘有些尷尬。
楚宥想問的可能不是這個問題？
她沒法再平靜從容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會兒擺弄手機，一會兒看向窗外。
倏的，一道低醇悅耳的男聲在她耳畔響起——
“不是男朋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