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初初聽聞皇后娘娘這麼說,也是沒反應過來,但是很快她便是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愉貴妃其實比咱們還不希望孩子們出事?”
甄昔皇后點頭道,“這是自然的,今日可是在愉貴妃的地界兒上設宴,不管孩子們有什麼損傷,愉貴妃又如何能逃得過干係?”
韓婧宸,“……”
這麼一說,她就更不懂了。
範清遙也是皺着眉頭,明顯也是有些想不通的,“既然是如此,皇上又爲何非要在愉貴妃那邊設宴,難道皇上並不是想……”
“皇上那個人啊,做一件事情之前總是會花費很多的時間去想,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自是不會輕易回頭的。”
甄昔皇后這話不過是說得好聽,仔細品就能聽得出來,完全就是在暗指皇上多疑成性,自私成癮,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花費一切的手段。
就差直接將禽獸二字給罵出口了。
範清遙當然也瞭解皇上的秉性,正是如此才徹底陷入了糾結之中,若是皇上當真是想要促成百里榮澤抓走孩子煉丹,無論設宴在哪裏,都不應該設在愉貴妃處。
剛剛她只想到了愉貴妃會盯着她們,卻忘記了若孩子出事,愉貴妃也難逃其咎。
但皇上設宴,偏偏就是設在了愉貴妃那邊。
這又是想要做什麼?
皇上既沒打算過放棄煉丹,又把孩子都扔給了愉貴妃,究竟是什麼意思?
眼看着就要去赴宴了,可所有的設想卻全都被推翻掉,這種滋味委實難受,難受到範清遙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
“今日的事情確實蹊蹺,就是本宮也還沒想明白其中的因由,所以才讓你們打起精神,今日這場宴席纔是硬仗。”甄昔皇后叮囑道。
“兒媳明白。”範清遙點點頭,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既然想不出頭緒,倒不如順其自然的往下走走看。
柳暗花明,總比一直徘徊在牛角尖裏要好。
起碼還有一條活路。
“嗚嗚嗚……嗚嗚嗚……”
忽然從牀榻那邊,傳來了陣陣哭嚎的聲音。
甄昔皇后連忙起身走了過去,範清遙和韓婧宸跟在後面,幾個人走到牀榻纔看見,元月的手背紅腫了一片,小小的人兒正哭得撕心裂肺。
範清遙連忙抱起元月,吩咐着外面的宮人道,“打一盆冷水來,越涼越好。”
“怎麼回事?”甄昔皇后看着百合和跪在地上的宮女詢問着。
百合見皇后娘娘來了,也是跪在了地上,“都是奴婢的疏忽,讓元月公主撞翻了茶盤,這才燙到了手。”
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聽着這話就一哆嗦,將頭垂得更低了。
韓婧宸看着那宮女,眼中閃過了一絲狐疑,她們就坐在外面,並沒有聽見百合傳喚人進門奉茶,明明是這宮人自作主張,如今百合又爲何要幫着她扛事情?
甄昔皇后的反應自然是要比閻涵柏快的,看着那小宮女就道,“無辜將茶盞放在小主子們能夠得到的地方,你可知罪?”
小宮女一哆嗦,連忙磕頭道,“奴婢知罪。”
“來人,將這笨手笨腳的奴才拖出去仗刑,就在院子裏面用刑!”甄昔皇后冷着臉,光是那份氣勢就讓人不敢逼視。
百合的用心,甄昔皇后當然清楚,行宮不比在宮裏面,大部分的宮人常年沒有主子管制,都是野得很。
與其在有些事情上嚴罰,倒不如施加小恩小惠,如此也算是趁機發展了新的心腹,同樣也能夠讓已經成爲心腹的人瞧瞧,她是有多麼的仁慈。
但事關元月,甄昔皇后絕不能馬虎,若今日不加以嚴懲,他日指不定這些奴才還會做出什麼粗心粗肺的事情來。
百合見皇后娘娘有了決定,便垂着頭沒有再開口,一直等那小宮女被拖拽到了院子裏面被打起了板子,才起身沉默地走到了皇后娘娘的身邊。
經過如此一折騰,差不過也要去愉貴妃那邊赴宴了,好在元月的傷勢並不是很重,範清遙簡單的冰敷後,明顯已經消腫,但疼還是會的。
“不如兒媳先行回去一趟,將藥箱取來?”範清遙提議道。
“今日的赴宴總是不好晚了,不然指不定愉貴妃那邊要抓住什麼話柄不放。”甄昔皇后皺着眉頭道,隨即吩咐百合,“你留下暫且陪着元月,等太醫診治後沒什麼大礙了,再是帶着元月去赴宴。”
百合點頭道,“奴婢明白。”
甄昔皇后又是讓宮人去傳太醫過來,等一切都忙碌完,纔是帶着範清遙和韓婧宸走出了院子。
愉貴妃所居住的行宮,遠要比皇后娘娘所住的偏上一些,範清遙跟着皇后娘娘走了差不多兩刻鐘左右的時間,纔將將抵達。
此時的院子裏已站滿了不少的人,都是隨着各位妃嬪和皇子妃而來的宮女,因爲範清遙此番來並沒有帶貼身的人,再加上皇后娘娘身邊的百合又在照顧着元月,如今這樣的場面,反倒是顯得她們幾人有些形影單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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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叩見皇后娘娘,太子妃,六皇子妃。”
伴隨着院子裏宮人們的請安聲,範清遙跟着皇后娘娘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可就在進門之前,一聲清脆的摔打聲,忽然炸響了起來。
“稀里嘩啦……”
原來是個小宮女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竟是打碎了手中的茶盞。
“奴婢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小宮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甄昔皇后自然是不可能在愉貴妃的地盤處置人的,甚至是都沒有搭理那宮女的意思,帶着範清遙和韓婧宸繼續往裏面走。
那小宮女見皇后娘娘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連忙偷偷地爬起來跑走了。
範清遙看着這一幕,就是皺起了眉頭。
不管愉貴妃是有意想要驚嚇皇后娘娘,還是這小宮女真的是無心,既是犯了錯事,總是要有個人出面訓斥責罰的。
不然豈不是顯得愉貴妃不懂得調教下人?
可偏偏,從打碎了茶盞到小宮女離去,都沒有一個人出面。
這就奇怪了啊。
“怎麼了?”韓婧宸輕聲詢問道。
“沒事。”範清遙搖了搖頭,繼續跟上了皇后娘娘的腳步。
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隨着幾個人進了門,原本熱絡的氣氛忽然沉默了下來,衆人也是紛紛起身行禮請安着。
甄昔皇后擺了擺手道,“皇上說了今兒個是家宴,諸位妹妹和皇子妃都起來吧,無需如此的拘謹。”
愉貴妃在英嬤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着皇后娘娘似笑非笑就道,“皇后娘娘果然繁忙,連家宴都姍姍來遲,不過來的也不算是太晚,我們這邊纔剛說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是到了。”
範清遙皺了皺眉,愉貴妃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挑刺的機會啊,這話分明就是在說皇后娘娘的遲遲而來,打破了屋子裏面原本和諧的氣氛。
這樣的話看似是沒有什麼傷害力,但卻極其的膈應人。
想上一世範清遙給愉貴妃當兒媳時,可是沒少被愉貴妃拐彎抹角的奚落,那個時候範清遙還天真的跟百里榮澤抱怨過,結果反倒是被百里榮澤訓斥了一番。
待到後來,範清遙就學會了隱忍,而愉貴妃也同樣愈發的變本加厲。
“元月公主不小心被熱茶燙到了手,故來的有些遲了,還希望妹妹和皇子妃們不要介意纔是。”甄昔皇后淡然的道,臉上不見半分怒容。
如此的話一出,別說是在場的妃嬪們,就是皇子妃們也是不敢開口多說一句。
開玩笑,誰敢當着皇后娘娘的面抱怨?
不想活了麼。
甄昔皇后則是頓了頓又道,“這行宮不比在皇宮,本宮跟諸位一樣都是暫住,等回到主城,本宮定會派人給皇子妃們送去薄禮,也算是本宮的一番心意。”
不管皇后娘娘賞賜了什麼,那都是代表着皇后娘娘賜予的殊榮,在場的皇子妃們自是都想要的。
正所謂拿人手短。
既然拿了皇后娘娘的東西,自然連心裏都是不敢再有什麼埋怨了。
這手段,還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元月公主受傷不是小事,母后有所拖延也是情理之中的。”
“兒媳早就聽聞皇后娘娘待元月公主十分照顧,如今元月公主受傷,母后定十分的心痛,卻還要來陪着我們喫喫喝喝,說起來是我們的不是。”
“母后心中的大愛,乃是我等所永遠不及的。”
不過是頃刻之間,所有的風勢就全都偏向了皇后娘娘這邊。
愉貴妃真是看在眼裏氣在心頭,冷着一張臉別提有多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