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麗雅並不認識範清遙,但見範清遙站在西郊府邸的門口,就知道一定是花家人,趕緊讓趕車的小廝下去傳話。
小廝走到範清遙的面前就道,“我們家大奶奶可是你們花家的貴客,就算你們花家不懂禮數,我們家大奶奶也是不屑與你們一般見識的,如今我家大奶奶帶着樂姍小姐主動登門,你作爲花家的小輩還不趕緊過來迎接着?”
範清遙原本沒認出這小廝是哪個,但是一聽見樂姍二字,心裏就是清楚了。
原來是她的那位表舅娘來了啊。
可若是當真有心想要說和,又怎麼會拖到現在才登門?
只怕是身上帶着的銀子不夠了,走投無路才又是想到了花家纔是。
“我並不認識什麼花家的貴客。”範清遙看着那小廝道。
小廝一愣,“你這是什麼話,若是論輩分,我們家的大奶奶可是你的表舅娘!”
範清遙冷笑一聲,“想要來花家攀關係的人多了,若人人的話花家都要相信,每日豈不是要忙死了?”
“你……”
“範昭!”
“屬下在!”
“將這些人攆走,若還在花家的門口死纏爛打直接報官。”
想要進花家的門,就要拿出一個登門做客的態度出來,被晾了這麼多天,還一心想着擺架子,誰慣得你毛病?
小廝眼睜睜地看着範清遙說走就走,站在原地都是懵了。
馬車上的殷麗雅也沒好到哪裏去,本來想着只要讓小廝報出自己的身份,花家的小輩就得恭恭敬敬地來請她下馬車,可結果呢?別說是馬車了,若是再僵持下去,只怕連花家的大門都要進不去了!
“娘,咱們還是下去跟花家人解釋清楚吧。”曹樂姍拉了拉孃親的袖子,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沒用的東西,瞧瞧人家當小輩的,再看看你,怎麼就是這麼廢物!”殷麗雅沒好氣地甩開掛在袖子上的手。
可話是這麼說,眼看着範昭帶着護院將馬車都是給圍繞了個水泄不通,殷麗雅就是再想要擺架子,也是不得提着裙子走下了馬車。
範昭看的出來小姐是有心想要爲難馬車上的人,其實他也看不上趾高氣昂的曹家人,可既然殷麗雅亮明瞭身份,就算是顧忌着老夫人那邊,範昭也是不能真的把人給送去官府,還是讓人去府裏面報了信兒。
很快,花家主院就是亮起了燈。
隨着主院的下人開始忙碌了起來,不多時整個花家人就都知道殷麗雅帶着曹樂姍登門的消息。
眼看着就要到子時了,這個時候登門做客還真的是沒有規矩,可哪怕是各房的兒媳婦們再是有怨言,還是得起來梳妝打扮,一起去主院接待客人。
片刻後,殷麗雅帶着曹樂姍邁步進了府門,本來以爲花家落魄了,住的地方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沒想到進了門才知道看似不大的府邸實則內有乾坤,其內的假山嶙峋,小橋流水優雅別緻,就連通往後院的遊廊都是修建的雕欄秀檻。
曹樂姍好奇地打量着府裏面的景緻,忍不住輕聲開口道,“這府邸修建的好生講究,雖比不上咱們府上的金碧輝煌,但也是氣派典雅的很呀。”
殷麗雅當然不會承認,花家住的地方連她瞧見了都心生喜歡,瞪了一眼女兒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就算住的地方再是怎麼好也不過就是個空殼子而已,如何跟咱們府相提並論。”
曹樂姍被訓得閉上了嘴巴,連頭都是不敢再擡起來。
在前面領路的荷嬤嬤是真的聽不下去了,但是她的身份也不好當面跟表大奶奶計較什麼,只能加快了腳步把人往正院領着,好不容易到了正院,荷嬤嬤把人往院子裏的丫鬟手裏一交,又是去轉頭給外小姐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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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清遙聽聞見通傳聲時,正靠在軟榻上看着書。
凝涵掀着簾子請荷嬤嬤進了門,嘴上卻頗爲抱怨地道,“哪裏有人半夜三更登門做客的,不是說曹家在陵城也是大戶人家麼,這做派可是不敢恭維。”
荷嬤嬤嘆了口氣,“正是因爲身處在那個環境裏,才習慣了我行我素。”
範清遙聽得出來,荷嬤嬤這話分明就是在說曹家人仗着自己有錢,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其實根本無需荷嬤嬤說,從那位表舅娘辦的事情就能看得出來,曹家人究竟是怎樣爲人處世的。
不過範清遙也知道,人既然是登門了,若她不出面,雖說曹家人也是沒有辦法,但到底是打了外祖母的臉面,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便是跟着荷嬤嬤出了門。
走在路上,荷嬤嬤輕聲開口道,“咱們的這位表大奶奶,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個好相處的,眼界兒高得很,想當年來府裏做客的時候,大奶奶也是沒少在她的手上喫虧,外小姐若是看不慣不理會就是了。”
大舅娘是個什麼脾氣,範清遙自然是清楚的,雖是心機談不上有多深,但卻是個不喫虧的性子,能讓大舅娘接連喫虧,這位表舅娘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範清遙知道荷嬤嬤也是怕自己跟表舅娘硬碰硬喫虧,便是笑着道,“荷嬤嬤的話我記下了。”
荷嬤嬤點了點頭又道,“說起來表大奶奶也是住不了多久的,老奴提前已經打探過了,說親的那戶人家定的日子就在後日,等到說成了親,表大奶奶自然是要帶着樂姍表小姐回去準備着的。”
上一世範清遙一直都住在範府,跟花家的聯繫少之又少,正是因爲如此,外祖父才覺得一直對她有所虧欠,後來纔會幫着她做出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當時的範清遙在范家人的洗腦下,只覺得是花家理所應當付出的,又哪裏還會關心花家的瑣碎?
不過現在想想,花家落敗後,當時第一個站出來痛打落水狗的就是曹家一行人,爲了表示跟花家的勢不兩立,更是憑空捏造了許多被花家逼迫的謊言,以至於陵城的百姓道聽途說,信以爲真。
後來曹家爲了表示跟花家決裂的決心,出錢出力將外祖父和舅舅們的名字刻在了陵城的地上,整日任由全城的百姓踩踏。
此事範清遙還是在垂死之際,聽聞範雪凝所說,只是當時她意識模糊,已分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假。
現在看着曹家人的做派,上一世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倒真沒什麼好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