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琪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細心且貼心，可是現在她實在笑不出來，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朝他微微扯了扯嘴角。
“我們在等維拉檢查身體，”姜鈺琪蹲下身子，“默默先和爸爸去喫早餐吧，媽媽在這裏等維拉出來了就好。”
誰知默默卻搖搖頭，“我要等着和維拉道別，一會兒我就要和爸爸先離開醫院了。”
聞言，姜鈺琪和賀凌都有些驚訝。
姜鈺琪沒有想到，盛庭驍竟然會體諒自己，真的帶着默默先離開！
“媽媽，我不想搬走，還想在這裏陪維拉，”默默有些委屈撇撇嘴，“但是爸爸說我在這裏會讓媽媽和維拉分心，所以我還是先回去的好……”
賀凌眼中一片恍然。
說實話，剛纔他是揣測過一些的，如果姜鈺琪在這個時候離開，維拉該有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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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他很是懊悔，自己實在太過小人之心，怎麼會那樣懷疑姜鈺琪！
盛庭驍帶默默先離開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不然默默可能有危險不說，姜鈺琪也沒有辦法安心處事。
“媽媽一定會幫你轉達，好不好？”
姜鈺琪把那個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心裏有太多的愧疚和不捨，“默默回去之後也要好好聽爸爸的話。”
“知道啦，”默默把小臉埋在她脖頸間，像小狗一樣蹭了蹭，“那我過幾天再來看維拉吧。”
好一會兒姜鈺琪才鬆開默默，起身認真地看着盛庭驍，“這些天就辛苦你好好照顧他了，儘量別讓他脫離你的視線。”
盛庭驍旁若無人地抱了抱她，“知道了，你自己注意身體，我可是會隨時檢查你恢復的情況。”
不知道爲什麼，姜鈺琪覺得“檢查”兩個字特別意味深長。
“好了，你們快回去吧。”她垂了垂眸，掩飾眼底的慌亂。
盛庭驍的眼中也是心照不宣的瞭然，等默默和方茗他們道別之後，才牽着他的手往電梯走去。
“謝謝你。”
賀凌在姜鈺琪身後，誠懇地說了一聲，“這是替維拉說的，也是我自己心裏想的。”
姜鈺琪轉身，搖搖頭，“已經是一家人，就不要說兩家話了，這個時候我是肯定不能離開維拉的。”
她轉眸看了看方茗，“只是要勞煩方茗，跟我一起在醫院扛着了。”
姜鈺琪覺得最對不住的就是方茗，原本這些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她也就只是拿一份助理的工資，現在卻做着好幾份工作。
綺夢那邊也並非十分安定，因爲受薇樂的影響，工廠和設計部的工作都只能暫時停下，方茗每天還要處理大量的基礎工作。
比起姜鈺琪自己，方茗的事情要更加繁瑣複雜。
更何況F國這邊還有很多不確定的危險因素，只要跟在自己身邊，方茗就很可能有危險。
姜鈺琪不知道如何償還這份情誼，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把方茗當做姐妹，之後所有感情上和真金白銀的感謝都必不可少。
“算不了什麼，”方茗淡然擺擺手，“在哪裏都是工作，有什麼關係。”
賀凌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柔和，踟躇片刻還是沒有說什麼。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已經對方茗有了些異樣的情愫。
這個姑娘看似冷淡而刻板，可是內心卻是柔軟又堅定的，而且她的處事風格從不拖泥帶水，這是賀凌最欣賞的。
只要和她待在一起，就能被那種淡淡的茉莉花香治癒，所有的煩惱都暫時有了收斂的地方。
等這段時間的事情過後，賀凌打算好好面對這種異樣的情愫，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但是現在，他擔心的只是維拉的身體。
急救室的燈滅了，三人都緊張地向前幾步。
醫生從他們臉上看出些許，趕忙安慰，“不必擔心，這次的急救還算成功。”
姜鈺琪的心稍稍放回肚子裏，但還是擔心不已，“是化療期間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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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遲疑片刻，斟酌着解釋起來，“其實她的身體已經難以承受太多藥物，但是最近她似乎在硬扛着，要求我們按正常劑量治療。”
“可能是身體出現了不耐受，才導致了這次的昏迷，之後我們可能還是要酌情減少劑量。”
姜鈺琪有些怔怔地看着醫生，“她從沒說過不舒服，原來都是硬抗……”
“爲什麼要硬抗！”賀凌懊喪地捶了一下牆，覺得痛心不已。
姜鈺琪沒有說話，心底卻已經有了答案。
維拉在努力續命！
她要等着這邊的事情了結，然後帶着夏莉爾一起回家！
淚水不知不覺從她眼中溢出來，順着臉頰一直流進嘴角，直到嚐到那鹹澀的滋味姜鈺琪才發現臉上有些溼涼。
其實維拉可以不必等的！
但是她多半是爲了看着自己的麻煩清掃乾淨，才能安心離開！
一瞬間，姜鈺琪忽然做了決定。
她朝賀凌看去，“在維拉醒來之前，我們先商量一下夏莉爾的後事吧。”
話音落地，走廊的氣氛越發沉重下來。
賀凌的臉色比之前更加黯淡，無聲地點了點頭。
這些天他也曾想到過這些，但是因爲種種原因，他都不敢在維拉面前提起，既然現在姜鈺琪說到這件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方茗看了看沉默的兩人，低聲建議，“你們回房間去，我去餐廳買杯咖啡帶上來。”
姜鈺琪點點頭，“辛苦。”
賀凌的病房裏，姜鈺琪先開了口，“我不用想也能猜到，維拉爲什麼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去面對化療。”
“如果不是爲了幫我掃清眼下的困境，她根本不用撐得這麼辛苦。”
她眼底的懊喪讓賀凌十分感同身受，曾經維拉也是這樣操心他的，這個小老太太總是替別人想得很多，而爲自己想的又很少。
“等維拉醒來，我就決定跟她提出儀式的事情，我們要跟夏莉爾在合適的地方道別了。”
賀凌很清楚這儀式意味着什麼，今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一絲夏莉爾的存在，哪怕是屍體也不再存在，只有關於她的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