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的馬車跟百里鳳鳴的是完全比不得的,期內只有兩個蒲團,一個矮几,連軟榻都是沒有的。
因爲馬車沒有改過的緣故,異常的顛簸。
車裏面連茶壺都是沒有的,範清遙跟雲月只能相視而坐。
來的時候,範清遙還能夠跟雲月虛與委蛇,但經歷過剛剛百里榮澤的事情後,現在一看見雲月那張臉,她就是能夠想得到百里榮澤,噁心的都開始陣陣反胃了,更別提主動開口了。
雲月卻好像沒事人似的,笑着跟範清遙道,“沒想到太子妃跟太子殿下的感情如此好,可真的是讓我好生羨慕。”
範清遙當然不能讓雲月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什麼倪端,淡淡地道,“不過就是奉旨聯姻而已,太子殿下或許是不希望皇上失望吧。”
“可我瞧着太子殿下是真的心疼太子妃的,就在剛剛太子殿下還讓花家的小廝將買來的那些東西都是提前送回到了府邸,足以見太子殿下的細心。”
“不過就是張一張嘴巴的事情,又何談真心。”
“若太子殿下心裏當真沒有太子妃,今日怎會特意出宮呢,最近父皇重理朝政,朝堂也是忙碌的厲害着。”
“不過就是巧合罷了。”
雲月,“……”
這範清遙是鐵打的嗎?
無論她如何的試探,怎麼就是油鹽不進!
範清遙看着臉色不大好看的雲月,心裏冷冷一笑,這位可是個厲害的,明明剛剛在酒樓裏面尷尬的腳趾都要摳穿地面了,現在卻還能跟沒事兒人似的試探她。
不過仔細一想雲月剛剛的話,範清遙不得不深思。
皇上重理朝政了?
如此說來的話,皇上是放棄了對靈血丸的執着?
算着時間,三顆靈血丸確實是應該都已經服用完了,皇上折騰了這麼久,又是將太醫困在龍延殿,又是張貼皇榜尋能人異士的,結果丁點的水花都是沒濺起來。
範清遙知道皇上一定會放棄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平穩行駛的馬車,忽然加速了起來。
面對毫無徵兆的衝刺,無論是範清遙還是雲月,都是給嚇了一跳。
雲月擡高了聲音地喊着,“你是怎麼駕車的!”
很快,外面就是傳來了小太監驚慌無措的聲音,“啓,啓稟雲月公主,後,後面有人在追,追馬車!”
範清遙趕緊掀起車窗往外望去,就看見又兩輛馬車正疾馳追趕在後面。
這樣的速度,分明就是來者不善!
忽然,有幾個黑衣人從車窗裏探出了上半身,手中均是拿着棍棒等鈍器。
範清遙心頭一跳,現在在馬車上,除了她之外還有云月,所以這些人的目標究竟是誰?
如果真的是衝着她來的,那麼除了百里榮澤之外,範清遙再是想不到任何人。
可如果真的是百里榮澤想要她的命,難道真的連雲月的性命都不顧了?!
馬車裏,雲月的臉色都是已經白到沒了血色,整個人伸展開四肢,強撐在馬車的一個角落裏面,以防止自己被車速過快的馬車給甩出去。
見範清遙收回了目光,雲月顫抖地詢問着,“可看清楚是誰了?”
範清遙搖了搖頭,那些人一身夜行衣,臉上又全都戴着黑紗,根本看不出樣貌。
雲月見範清遙搖頭,臉色就是更差了,“究竟是誰如此大膽!若是讓我抓到,我定讓父皇誅了他們的九族!”
範清遙仔細打量着雲月的神色,估計是真的被嚇到了,說話的時候就連牙齒都在打着顫,眼淚不停地眼眶裏晃動着。
這樣的神色,當真不像是提前知道些什麼。
壓下心裏的狐疑,範清遙掙扎着朝着車門的方向移動了去,在後背貼在車門上的同時,詢問着外面的小太監,“可是有把握甩掉?”
小太監的聲音裏,也充滿着對危險的驚恐,“他們的馬車太快了,那些馬應該都是提前訓出來的,咱們的馬只怕是很難跑過他們。”
如此說來,就是甩不掉了?
範清遙臉色微變,尋着被烈風颳捲起的車簾,再次朝着外面望去。
西郊府邸的方向本來就偏,如今她們所在的巷子里根本就空無一人,在如此之下,就算是她們喊破了喉嚨,怕也是無人能聽見的。
與此同時,一根比手臂還粗的木棍,順着車窗就是伸了進來。
雲月嚇得失聲尖叫,本能地抱住腦袋,身體卻因此而失去了支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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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雲月的身體如同球一樣地在馬車裏四下亂撞着,範清遙說不開心是假的,畢竟她跟雲月之間可從來都談不上友好。
但範清遙更清楚的是,現在並非是看笑話的時候。
不管雲月找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既然現在她是跟雲月在一起的,就絕對不能讓雲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不然以愉貴妃的算計,還不知道要如何死咬着不放。
如此想着,範清遙一手支撐着馬車壁,一手朝着雲月的身子抓了去。
可就在範清遙抓着雲月,試圖將她拽向自己這邊時,另一邊的車窗內,再次伸進了棍棒。
好在這個時候,趕車的小太監忽然拉緊了馬繩。
疾馳而行的馬車猛地停在了原地,始終在兩邊夾擊的馬車似沒想到範清遙這邊會忽然停車,一個沒反應過來,竟是繼續往前面衝着。
小太監見此,連忙就是調轉馬頭。
速度之快,將毫無任何支撐點的雲月直接甩向了車窗外。
雲月嚇得連眼睛都是閉上了,心裏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疼痛。
忽然,一雙手臂攏住了她的身體,雲月詫異地睜開眼睛,就看見範清遙不知道什麼時候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拉入在了自己的懷裏。
“那兩輛馬車又追來了,雲月公主要抓住纔是,萬萬不要被甩出去!”範清遙說着,拉着雲月的手,支撐在了附近的馬車壁上。
雲月有些愣怔地看着範清遙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明明同她一樣嚇得臉色發白了,可與她不同的是,範清遙的那雙黑眸卻沒有一絲的驚慌和無助。
“你不怕死嗎?”雲月不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人不怕死。
正觀察着車窗外動靜的範清遙聽着這話,微微皺眉道,“自然是怕的。”
雲月心中一陣嗤笑,既是怕死現在又何必強撐呢。
“正是因爲怕,所以才更應該努力地活下去,若真的只知道抱頭鼠竄,原地等死,倒還不如死了更痛快一些。”這個世道永遠都是適者生存的,範清遙重活一世,早已不知道自哀自憐怎麼寫了。
雲月愣愣地看着範清遙的眉眼,到了嘴邊的質疑,不得不又吞嚥了回去。
從出事到現在,範清遙一直都在快速的分析局勢,找準活下去的時機,這樣的她,雲月是真的無處譏諷。
若她真的嘲笑了範清遙,那麼連範清遙都不是的她又算是什麼呢?
“咣噹!”
一震巨響忽然炸開在馬車之中,只見那兩輛馬車再次追了上來,粗重的棍棒順着車窗狠狠砸在了馬車裏,直接將紅木矮几砸成了幾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