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琪緊緊咬着牙關,努力把心頭巨大的哀默壓下去,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功夫去傷感,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去處理。
寶柏依然昏迷,並不知道身邊的媽媽已經不在了,或許這也是一種幸運,他至少不用親眼看着母親離開。
“姜小姐,車來了!”
威廉小跑過來,正要去扶瓦妮莎卻見那一片刺眼的殷紅!
“她……”
儘管對瓦妮莎沒有好感,威廉的瞳孔還是震動了一下,女人的臉和脣白得嚇人,顯然已經是一具屍體。
“先抱上孩子,我們去醫院!”姜鈺琪目光堅定而幽沉,扶着牆緩緩站起來。
威廉抱起軟趴趴的寶柏,一手扶着姜鈺琪上了車,留下幾名手下在這裏善後。
回醫院的路上,姜鈺琪讓威廉撥通了視頻,周巖在視頻那頭略顯焦急,“你還好吧!我已經聽說了剛纔的事。”
“我沒事,”姜鈺琪的聲音有些沙啞,儘量不讓攝像頭拍到自己的全部。
可週巖還是發現了蛛絲馬跡,那截拿着手機的纖細的手臂上,赫然有駭人的血跡!
“你受傷了!?”
周巖在那頭幾近咆哮,可姜鈺琪在這頭卻鎮定得可怕。
“受了點傷,不礙事,”她眼底閃過一抹焦灼,“理查德呢,他同意合作嗎?”
聞言,周巖似乎怔了一下,她自己傷的那樣,竟然最關心的還是盛庭驍的處境。
“不,”周巖抿脣搖了搖頭,“他堅持要看見妻子和孩子安全,才肯跟我們合作,但是你放心——”
他怕姜鈺琪太過着急,放緩了口氣,“盛庭驍那邊我已經疏通了關係,而且他自己手上似乎也還有些籌碼,一時半會應該還沒辦法轉監,我們還有時間。”
不!
姜鈺琪在心底喊了一聲。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她也絕不敢再盲目自信,盛庭驍只要還在監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陷入危險之中。
如果在理查德翻供之前被人算計,一旦永遠不能再開口,那他們就徹底陷入死局,不知道要花多少倍的精力才能證明盛庭驍的無辜。
現在瓦妮莎已經死了,孩子並不足爲懼,對方不管是冷陸謙還是另有其人,應該都希望理查德在監獄裏永遠閉嘴。
“你現在能立刻見理查德嗎?”
姜鈺琪知道,那邊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探監,剛纔的機會大概也很難得,但是被自己這邊打斷了,周巖也不可能被允許一直待在探監室。
但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懇求,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敲定,不然隨時都可能再有變故。
可週巖遲疑片刻,還是利索地答應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姜鈺琪擡眸,眼中帶着感激的神色,可是當着鏡頭卻說不出感謝的話,等這件事過了之後,她真要好好謝謝周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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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切陪着她前行的人,她也都決不能辜負。
車子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停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安保把他們維護得嚴嚴實實,往電梯走去。
寬敞的電梯裏,醫護和擔架牀已經在等他們,威廉小心地把孩子放在牀上,護士立刻給他戴上氧氣面罩。
“情況不樂觀,我們要立刻去搶救室看看情況,”醫生一邊檢查寶柏的瞳孔,一邊擡頭嚴肅看向姜鈺琪,“這孩子還有哮喘?”
“是的,”姜鈺琪點點頭,“但是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病歷之類的也沒有,得麻煩你們重新檢查了。”
“我們會全力以赴的。”
出了電梯,護士把其他人攔在搶救室外面,朝姜鈺琪的手上看了看,“女士,你的傷口必須立刻處理。”
姜鈺琪這才發現,手臂竟然還在往下滴着血滴,砸在地板上宛如一朵朵刺目的小花。
就在她要跟護士去包紮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周巖的視頻!
姜鈺琪顧不得傷口,立刻接通了視頻。
“我們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周巖低聲叮囑,“他馬上就過來,你要把握好機會。”
“我明白!”
姜鈺琪的心怦怦直跳,時間寶貴機會難得,周巖不知道花了什麼樣的成本,才換來這一次視頻。
她的腦子已經在飛速轉着,想想一會兒要怎麼開口。
沒想到理查德比她更急,直撲到玻璃前嘶喊,“瓦妮莎和孩子怎麼樣!”
姜鈺琪一看到這個該死的男人,眼中就不由升騰起怒火,但現在她無暇責罵,從口袋裏掏出戒指放到鏡頭前。
“看清楚,這是什麼?”
理查德安靜一瞬,立刻面如死灰。
“瓦妮莎是不是出了意外!她說過到死都不會摘下這枚戒指!”
雖然姜鈺琪厭惡這個男人,但這一刻還是覺得,他對瓦妮莎或許是真愛,那種絕望的淚水不像是僞裝。
他甚至沒來得及問問孩子的情況,全然沉浸在自己巨大的哀默中。
“我們回來的路上被人襲擊,瓦妮莎當時就沒救了,寶柏已經被我帶回了醫院。”
姜鈺琪言簡意賅地把母子倆的事交代了,然後走到搶救室外,鏡頭對準了大門。
“寶柏現在正在裏面搶救,他已經斷藥兩天了,不知道會面臨什麼,你自己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理查德擡起頭,眼底是一片憤怒的猩紅。
他們明明答應過會照顧好母子倆,竟然還斷了寶柏的藥!
現在瓦妮莎也香消玉殞,他在這監獄裏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我沒有錢給他付醫藥費,”理查德忽然殭屍一般僵硬開口,“你知道嗎,我一無所有,付不了那些錢的……”
姜鈺琪聽着這混亂的話語,知道他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不敢再刺激下去。
“瓦妮莎已經替你付過生命了,”姜鈺琪揚了揚手中的戒指,“我不知道這枚戒指對你們有什麼意義,但你肯定知道!”
“她在臨死前把戒指交給我,讓我轉告你回頭是岸,而我也答應了她,會一直負責寶柏的治療。”
聞言,理查德已經崩潰地癱倒在地,號啕的哭聲甚至連電話這頭的姜鈺琪,都覺得有些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