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慈目光呆滯地怔怔看着薄景言,嘴脣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你想追她,所以才把無價的月白山莊送給她?”
薄景言輕輕地搖搖頭,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身姿挺拔,卻透着一絲疲憊和無奈。他微微仰頭,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目光堅定地看着沈念慈,緩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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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能親自做的,其他的,也只能用物質去彌補她,彌補孩子。我送她月白山莊只是希望她能過的好一些,沒有當它是籌碼。”
沈念慈聽了兒子的話,不再說話。她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薄景言,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緩緩轉身,邁着沉重的步伐來到沈念慈面前。
隨後,他慢慢地蹲了下去,眼神中充滿了懇切與期待。
他輕輕地拉着沈念慈的手,溫和的說道:
“媽,兒子求你一件事。”
沈念慈被兒子突然的嚴肅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疑惑地掃視着薄景言,眼中滿是不解。
薄景言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沈念慈的臉上,他深吸一口氣,彷彿鼓足了勇氣一般,說:“媽,你幫我追蘇西。”
“什麼?!”沈念慈聽到這話,忍不住驚呼出聲。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明知道她躲藏孩子我很生氣,而且,上次在隧道,差點要了你的命,還有還有……”沈念慈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她一口氣說出了心中對蘇西的諸多不滿。
“媽!”薄景言見她這樣激動,急忙啞着嗓子打斷她的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
“媽,那一切都是兒子惹的禍,離婚前,西西對我百般體貼,是我誤解她,傷害她。她有心結,才躲着我,而且後來,我把她關在公館,她又恨我一次。”
薄景言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媽,我長這麼大,沒給你們添過什麼麻煩,這次就當兒子有求於你,你和爸若是都認可她,接納她,就等於助力我,她的心結會慢慢化解的。”
薄景言說完,見沈念慈撇過臉不說話,心中閃過一個決絕的念頭,他毫不猶豫地直接跪了下去,膝蓋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擲地有聲的說:
“媽!你要是不同意幫我,我就這樣去跪着西西,跪到她答應我爲止!”
薄景言的聲音決絕,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強。
“你!”沈念慈驚愕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那個向來驕傲自負、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兒子,如今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沈念慈直接指着他斥責道:“你給我起來!你員工要是進來看你這副德行,你以後還怎麼管理!”
“你不點頭,我不起來。”薄景言固執的說,他的膝蓋緊緊地貼在冰冷的地面上,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沈念慈指着他,憤憤的說道:“好啊,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大孝子啊,你媽我還沒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你先在這跟我演上了!要跪也應該是你和蘇西雙雙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同意你們倆複合纔對!你倒好,反過來讓我去討好她!她是婆婆?還是我是婆婆?有沒有天理了?!”
薄景言聽着沈念慈的碎碎念,低垂着腦袋,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他太瞭解自己的母親了,她每次在吵架的時候,一旦開始叫屈,那就說明再哄一鬨,就很有可能會妥協。
想到這裏,薄景言趕緊收起了憋笑的表情,重新換上一臉嚴肅的模樣。徑直起身走到辦公桌前,一把拿起手機,然後頭也不回地就往門口走去。
“你幹什麼去?!”沈念慈見狀,頓時慌了神,她急忙跟着站起來,小跑着追了過去。
薄景言皺了皺眉,裝作一臉受傷的模樣,聲音低沉地說:
“我剛纔說了,你不同意幫我,我就去跪她,求她原諒我,嫁給我。”
說罷,他又擡起腳步,準備繼續往外走。
“你!你給我站住!”沈念慈心急如焚,她急匆匆地跑到薄景言前面,張開雙臂擋住了他的去路,大聲吼道:
“男人的膝蓋是能隨便跪的嗎?你除了跪我,你爸,還有你爺爺,或者給你死去的奶奶跪拜上香,你敢跪其他人試試看?!”
薄景言皺了皺眉:“媽,你今天能攔住我,明天呢?後天呢?”
沈念慈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仰着頭怒瞪着他。
薄景言苦澀地笑了笑,說:“媽,沒有她,我的生活好像沒了意義,我除了埋頭於工作,就是坐那發呆,你是想看我一直這樣下去嗎?”
沈念慈聽了兒子這句話,心疼不已,她不是沒聽安馳說過,回薄公館怕傷懷,回家怕家裏人擔心他情緒低落,他經常就住在辦公室裏的休息室。
想到兒子孤苦伶仃的度過一個個難熬的夜晚,沈念慈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
但心疼歸心疼,沈念慈還是嘴硬地說:“就算你再怎麼在乎她,也不能這麼沒出息地去求她!我們薄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薄景言嘴角微微上揚,隱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等的就是母親這句話,於是他忍着笑意,故意裝出一副苦着臉的模樣,可憐兮兮地說:
“那你說怎麼辦?除了讓你幫忙,或者我自己跪着求她,我想不到什麼好方法了。”
“你!你給你媽下套子鑽是不是?”沈念慈捕捉到他的細微表情,氣得直跺腳。
薄景言見母親識破了自己的小把戲,也不再說話,只是輕輕地撇開臉,看向別處。
他知道,他這個媽,雖然嘴上強硬,但內心還是疼愛他的,只要他堅持,她最終一定會鬆口的。
此刻,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着她的迴應,辦公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沈念慈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