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驍擡眸看了看他,不過半天的功夫,明顯地憔悴了許多,原本挺直的腰背竟然莫名有些佝僂。
有時候精神上的摧殘,比肉體來的嚴重得多。
這一次的遭遇,甚至比幾年前更加令他心痛,上一次至少平安生下默默,不管中間如何曲折,最終能夠母子相認也是好的。
可這一次,她醒來之後該如何面對?
快七個月的胎兒就這樣引產,對女兒身體和心靈上的創傷都是不可估量的!
“爸。”
盛庭驍清晰而堅定地喊了一聲久違的稱呼。
“一會兒琪琪醒了,就拜託你們先照顧她,我要去做些該做的事。”
姜父當然知道,“該做的事”是什麼,他點點頭,“琪琪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我等你的消息。”
盛庭驍微微致意,朝兩位母親看了一眼,不忍過去打擾,滿臉峻色轉身離開。
沒等走到電梯,他已經掏出手機,“冷然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盛庭驍眼底一股殺意,“動手。”
洲際國際大酒店。
頂樓的套房裏,冷然獨自躺在牀上輾轉難眠。
律師們在隔壁房間,絞盡腦汁想着如何給林薇薇脫罪,冷然不想去聽也沒心思聽,他們除了勸自己趕緊回M國,根本沒有別的法子。
“咚咚。”
門外響起兩聲敲門聲。
冷然翻身朝着房門,“誰?”
沒人應答,但又響起兩聲敲門聲。
夜深人靜之下,氛圍莫名有些緊張詭異,尤其是冷然現在正身陷糾纏,緊繃的神經不由得繃得更緊。
“是誰!”
冷然一向鎮定,但這一次聲音卻有些暴躁,門外依然沒有迴應,讓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立刻抓起身邊的手機,想給手下打個電話,卻發現根本沒有信號。
會是巧合嗎?
不過高樓之上有時候確實信號不好,但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不好?
這房間並非安全屋,在動亂國家常駐時養成的自保習慣,讓他覺得不應該坐以待斃,雖然這裏不是M國,他手上沒有殺傷武器,但至少要找個東西防身。
房間的門上沒有貓眼,他掛着保險鏈條把門開了一條縫,向外張望——
外面空空蕩蕩。
冷然狐疑將目光延伸到更遠的走廊,那裏依然看不到半個人影,反倒是昏黃的走廊燈,將氛圍襯托得更加撲朔迷離。
帶着緊張和疑惑,他關上了門,既然手機沒有信號,就用牀頭的座機呼叫手下。
轉身的一瞬,他的腳步忽然僵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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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沙發上,竟然坐着一個女人!
冷然的心猛地一突,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你是什麼人!”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退到門邊隨時準備衝出門外。
女人美豔妖嬈,短裙之下的美腿放肆地擱在茶几上,很是撩人。
“先生,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女人的眼角眉梢都滿是撩撥的意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麼身份。
可冷然哪裏有心思欣賞這些?
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根本一點都沒有察覺,如果是一個殺手,現在他還有命嗎?
冷然立刻猜到,這未必是一個普通的風塵女子,雖然身形姣好業務熟練,但腿上和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無不透露着力量的痕跡。
如果動手,自己可能也不是她的對手。
這一次,他被人算計了。
女人緩緩起身,搖着步子朝他步步逼近,“先生,別緊張嘛,我又不喫人。”
“站住。”
冷然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你能摸到這裏,應該也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不想把命留在這就趕緊滾。”
女人嫣然一笑。
“幹什麼打打殺殺的,人家只是想來和你溫存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背後,冷然立刻防備地朝一旁躲開。
那個女人笑得更加放肆,“你躲什麼?”
她的手在背後一滑,裙子應聲解開,美好的軀體暴露出來。
冷然愕然看着女人——
她到底要幹什麼?!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猛地拉開門就要往外跑!
可是門怎麼也拉不開,似乎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女人自如地靠在沙發上,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一陣嘈雜聲。
“開門!臨檢!”
這一次門從外面被猛地踹開,幾名身着制服的人破門而入,驀然聽見自己身後響起一聲驚叫。
他心裏明白,這一次自己恐怕也沒法抽身了。
羈押室。
這一次給冷然做筆錄的,依然是那個年輕片警,拿着案宗進來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了聲。
“冷先生?下午剛從我們這兒出去,晚上這就迫不及待回來了?”
“咱們這兒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都捨不得走了?”
冷然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聲色嚴峻,“我的律師什麼時候可以進來?”
年輕人冷嗤一聲,“用不着開口閉口律師律師的,你這次進來是因爲錢色交易,就是律師來了也該罰款罰款該拘留拘留!”
冷然的臉色更加沉峻,這裏與M國的尺度不同,弄的不好真的要在這裏待幾天也說不定。
這時候,門突然開了一條縫,外頭有人招呼一聲,年輕警察立刻起身出去。
等他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摸出手銬鑰匙靠近冷人,“跟我走,有人要見你。”
冷然皺眉,“我不見任何人,除了我的律師。”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覺得到處都可能存在危險,而且在這個時候,能有什麼人要見他?
“這可由不得你!”
年輕人神色一厲,“人家走了正常途徑探監,我們就要安排!”
聞言,冷然心裏有了些猜測。
能夠想見就見自己,又能通過合規的渠道探監,除了那個男人還會有誰?
可是他爲什麼要見自己?他們根本沒有見面的必要!
冷然手上依然掛着手銬,有些屈辱地跟在警察身後穿過走廊,在一個逼仄的小房間裏,他和盛庭驍隔着玻璃對望。
兩人的目光都漠然堅冷,宛如看着宿敵一般。
“想不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裏。”盛庭驍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