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伶今日敢去孫家鬧事,賭的就是就算孫家和花家的人想要追查,但是口說無憑沒有證據,就算花月憐真的命大沒死,單憑她的片面之詞,官府也是拿她沒有辦法。
但是現在……
範清遙卻告訴她,證據根本就重要?
醉伶如何能不怕?
眼看着站在面前跟死神一樣的範清遙,她都是要嚇死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醉伶就是朝着身後的房門推了去。
奈何早就是守在外面的凝涵,卻是早就將門給擋死了,任由醉伶用多大的力氣砸向房門,那緊閉着的房門仍舊紋絲未動。
醉伶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恐懼過!
更沒想過,能夠讓她這般恐懼的人,是她從來都不曾放在眼裏的範清遙!!
想當初她初進範府家門時,範清遙不過就是一個連話都不敢說的慫包,誰又是能夠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窩囊的東西,被她親手算計着一步步被攆出范家的東西,現在卻能夠要了她的命?!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門外面,忽然傳來了範俞嶸的聲音。
醉伶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瘋了似的大喊着,“少爺救我!就我啊!範清遙要殺了我!!”
範俞嶸是聽聞府裏面的下人說,看見了範清遙進門,本來他還以爲是下人們看錯了,現在聽見醉伶的話,心頭也是跟着重重一跳。
“清遙,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先把門打開,咱們有什麼事慢慢說。”曾經範俞嶸對範清遙有多冷漠多厭惡,現在的他就有多卑微。
範清遙冷冷地笑着,果然是天道好輪迴。
同樣是在這個院子裏面,曾經她跟孃親受盡冷漠屈辱。
醉伶剛進門時,她的好父親每次來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對她和孃親非打即罵,哪怕是明知道醉伶在說謊在顛倒是非,所有的過錯也要怪罪在她和孃親身上。
時過進遷,還是同樣的院子,一切卻都變了。
沒有人知道,範清遙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這一刻,她足足等了一世!
“想救兒子還是她,你自己選一個?”範清遙居高臨下地看着死死趴在門上的醉伶,漆黑的眸中沒有半分同情和憐憫。
門外面,範俞嶸的臉都是白了。
嘴巴明明還大張着,可是他卻是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兒子的事情,素紅已經告訴他了。
雖說素紅是個姨娘,但那個兒子卻是他範府唯一的香火,不能斷,不能斷啊……
醉伶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心裏就開始發慌了,“少爺您不能不救我啊,我自從來了這個家,爲你生孩子操勞家事,你怎能如此狠心?”
門外,範俞嶸毫無聲響,就跟死了似的。
範清遙並無意外,她這個不負責任的爹,最擅長的就是瞪眼裝死。
曾幾何時,他就是這樣冷冷眼旁觀地,看着她孃親帶着她心如死灰地離開了範府。
現在,不過只是將曾經的冷漠,用在了其他人身上而已。
只是跟花月憐不同的是,此時此刻的醉伶,可沒有那麼清高的性子和體面的沉默。“範俞嶸你給我說話!你不用在外面給我裝死,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太清楚了!
“想當年我真是瞎了眼睛,纔會以爲你會是個良宿!”
“我告訴你,我女兒現在可是三皇子的人,要是讓她知道了你如此薄情寡義,冷血無情,定是會讓三皇子主持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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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當真可謂是將範俞嶸最後的一層臉皮也給撕扯了下來。
本來還有幾分猶豫的範俞嶸,聽着這話只剩下了滿心的厭惡,“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範府大呼小叫!當初是我鬼迷心竅,纔會將你這個毒婦帶進門!若沒有你,今日我也不會落魄到妻女不認的地步!”
當年花月憐帶着範清遙離開範府,範俞嶸難道真的只是冷眼旁觀,啊?
當然不是,當年的他確實是厭煩了只懂得清高的花月憐。
所以他纔會默不作聲地,任由醉伶一步步壓迫花月憐,迫使花月憐甘願離去。
可如今眼看着範清遙越走越高,就連花月憐都成了誥命夫人,範俞嶸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時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多少個午夜夢迴的時候,範俞嶸都在想,若當初他沒有納醉伶過門,是不是現在花家的榮耀也能夠分給範府邸一杯羹?
再不然,他也是個有太子當女婿的人啊!
“少在那裏做白日夢了,就憑你那個招貓逗狗的性子,也配飛黃騰達?除了我這個瞎了眼睛的,再想嫁給你的人只會更瞎!”醉伶趴在門上冷聲譏笑,本就沒有多少的感情,現在又何故怕撕破了臉。
範清遙,“……”
真的是壯觀啊。
連她都是沒想到,狗咬狗的場面能勁爆到如此地步。
只是如範俞嶸這樣自私成性的人,當然不會考慮到自己的問題,“既你也知道你是我范家的人,現在自應爲我范家香火出一份力。”
纔剛還用盡力氣譏笑的醉伶,瞬間僵硬住了身體。
哪怕是早已想到,可親耳聽見仍舊滿是不敢置信。
範清遙一步步走近醉伶,看着她扭曲的嘴臉,震驚到難以復加的眼睛。
父親的自私,冷漠……這一切的一切,曾經都是她跟她孃親品嚐過的。
如今,終於可以如數償還到醉伶的身上了。
手掌一翻,指縫之中銀光乍現。
醉伶只覺得後頸一陣的刺痛,還沒等她來得及掙扎,整根銀針便已完全沒入進了血肉之中。
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後頸,可還沒等碰到,便猛然摔倒在了地上。
漸漸襲來的窒息感,慢慢將她團團包裹。
醉伶張開嘴巴想要求救,可卻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看着範清遙擡腳邁過了她的身體,醉伶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地握住了那纖細的腳踝。
範清遙微微垂眸,居高臨下的黑眸毫無半分波動,如同一汪死水,“放心,用不了多久,你的女兒便會去下面跟你團圓了。”
醉伶渾身一顫,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範清遙所站的高度,已不是她能夠觸及的了。
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
如今的她,連一句求饒的話都已經沒有機會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