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見薄景言扶着洛可可的手臂,快速地往馬路邊走去。
在走到距離蘇西幾米外的地方時,他頓住腳步,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
“下午3點,民政局見。”
蘇西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出了門,上了車。
她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薄景言有多緊張洛可可,她的心就被扎的有多痛。
蘇西的手掌緩緩貼附在小腹上,輕撫了片刻後,輕喃自語:
“寶寶,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希望你以後不要怪媽媽。”
蘇西一邊往外走,另一隻手一邊彈去眼角的淚。
頂着烈日,她沿路找了家小餐館。
點了一碗純肉小餛飩,外加了雞蛋和青菜。
即便她一點胃口也沒有,爲了肚裏的寶寶,她也要強撐着喫一點。
但這頓飯,幾乎是哽咽着喫完的。
…………………..
約定的時間很快便到了。
等蘇西下了公交車,往民政局大樓走去,遠遠便看見那輛醒目的賓利停在門口停車場。
她看了幾眼,便徑直往大廳走去。
來到辦離婚手續的窗口,依舊隊如長龍。
即便處於人羣中,即便他戴着墨鏡、口罩。
蘇西還是一眼認出渾身都透着矜貴的薄景言。
她剛想找個位置坐下,只看見薄景言朝她勾了勾手指。
蘇西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等到他跟前,他拍了拍身邊空出的椅子:
“坐。”
蘇西緩緩坐下,經過一箇中午的思想顛覆,她的情緒早已恢復到平靜如水的狀態。
身邊的薄景言並未開口說話,他們如同大部分來離婚的夫妻差不多。
都沉默無言的坐着,似乎每一對,都已經說完了這輩子所有的話語。
甚至,連跟對方開口都覺得費力。
有多少人,曾經海誓山盟,到如今決絕時,卻成了一場化不開的仇……
時間,就這樣過去半小時,等叫到他們的號,蘇西自然的起身。
但薄景言,卻陡然從她身後,拉住她的手:
“你現在如果反悔,這婚,可以不離。”
蘇西的心,不受控制的顫了幾下。
但也僅僅只是幾秒,蘇西轉回頭,以一種極爲平靜的微笑看着他:
“我們結束了,薄景言。”
對着他,含有戾氣的話語,她不再會了。
她想明白了,若想放下,需要從放下對他的怨開始。
蘇西輕撫去他的大手,以平常語氣說:
“走吧,到我們了。”
說罷,蘇西已經往窗口走去。
等到工作人員催促,薄景言才邁着很慢的步伐走過來。
當紅印章落下,發出的碰碰聲似乎敲擊到了心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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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西捏着本子,細長的指尖微微顫抖了幾下。
結束了,這次,她和他,徹底結束了。
樓下。薄景言叫住她。
他俯身從車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
“這個你拿着。”
“什麼東西?”
蘇西的目光掃視一眼薄景言,淡淡地問。
“拿着。”
薄景言再次開口,一邊把牛皮紙袋往蘇西懷裏塞。
蘇西接在手裏,直接打開看了看。
一張卡、幾份合同。比離婚協議上給的還多出三倍。
她立刻把東西裝進去,又塞回給他:
“謝謝你的慷慨,來時薄衫,去亦是。薄景言,我不想欠你什麼。再見。”
蘇西松開手時,薄景言還沒有伸手接。
牛皮紙袋陡然掉落在地上。
蘇西停頓了一下腳步,側目看了看地上散落一地的文件。
沒有過多的停留,蘇西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坐在車裏的安馳,從倒車鏡裏看到薄景言的表情已經冷到
了極點。
不由得,後背驚了一身汗。
他立刻開門下車撿起那些東西裝好。
“薄總,外面熱,先上車吧。”
薄景言的目光看向蘇西消失的方向,喃喃開口:
“你不是說她缺錢嗎?她爲什麼不要?”
安馳爲難的擦了擦頭上的汗,遲疑了片刻後,說:
“薄總,蘇西小姐應該在賭氣,等她消消氣,我再去送一趟。”
安馳說到這裏,見薄景言沒有什麼反應,他出於好奇心,又忍不住繼續說:
“薄總,您給她這麼多……就不怕她再把這些錢用在那個誰身上?”
說完話,安馳感覺自己是在找死,但腳下又好像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你找死?”
安馳:“……”
薄景言的聲音格外冷,即便大熱的天,安馳都覺得一陣冷颼颼。
他趕緊貓着腰給薄景言開車門。
他反正是被弄糊塗了,之前,以爲薄景言那麼無情,爲蘇西感到不值。
直到前不久,和薄景言撞見蘇西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
他才由不得恍然大悟,薄景言指定是認爲蘇西外面有男人,才執意要跟她離婚。
一個一邊搜刮錢財的女人,一邊又不安分,這給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話說回來,這個洛可可回來的時間點也是蹊蹺。
安馳一邊想着一邊又覺得自己有些婆婆媽媽,最後禁不住搖搖頭,嘆息一聲,上了駕駛位。
***
從民政局離開,蘇西握着離婚證,在顧姍姍的客廳裏,一直坐到了晚上。
直到有人奮力的敲門,才把她漂游的思緒給拉回來。
蘇西起身打開門,門口,周美蘭橫眉怒目的掐着腰瞪着她。
“你來做什麼?”蘇西淡淡地問。
周美蘭直接推開半敞着的門,徑直走進屋內。
她環顧着這所兩居室,眼中滿是不屑:
“寄人籬下舒服?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他薄景言不過是脾氣差了點,至於那個洛可可,身居高位、才貌都出衆的男人,在外面養個女人又算什麼?!蘇家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
蘇西緩緩關上門,輕言輕語道:
“當初的彩禮錢就不提了,把你從薄家搜刮走,變賣的那些東西,如數退給我,我要還給人家。”
說着,蘇西走到茶几處,把桌面上的離婚證扔給周美蘭。
周美蘭接過看了一眼,差點沒昏過去。她掐着腰,指着蘇西叫囂道:
“休想,我真後悔當初沒把薄公館的古董拿去賣。你有良心嗎?明明知道你爸的公司不景氣,你弟妹在國外的花銷也大的不得了。你現在一身輕,誰都不想管了是吧?”
周美蘭把證件摔在地上,用腳在上面狠狠踩踏碾磨,就彷彿腳下的東西與她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那天阻止你去簽字,你竟然還找人把我送到派出所!怎麼?翅膀硬了?想把你親孃我都送局子裏?你知不知道我是爲了你好?”
周美蘭說完,嘴角抽了抽,表情由戾氣橫生,慢慢變得軟了下來,再接着,直接坐在地上哭:
“我這條老命啊,怎麼就那麼苦啊?老公老公指望不上,孩子孩子也指望不上。我辛辛苦苦一輩子究竟是爲了什麼。”
蘇西聽着她嚎叫的哭聲,感覺到有點頭疼。
周美蘭這是哭自己的命運嗎?
顯然不是,而是她這張長期飯票沒了,周美蘭以後沒地方搜刮了。
蘇西心裏輕嘆了口氣,緩緩坐到沙發處。
但下一秒,周美蘭跪坐在地上移動了過來,靠近蘇西后,緊緊抓着蘇西的衣角哀哭道:
“西西啊,你不要犯傻,拋開你弟弟妹妹不談,你也要爲自己的將來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