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丫鬟氣呼呼離開,馮安看着自家郎君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主子,您剛纔不該扔書的……”
就算不喜歡,可以束之高閣,放到一邊不理會,哪有當着送書人的丫鬟直接扔到地上的,那和挑釁沒什麼區別。
馮安皺着眉頭,嘴裏唸叨個不停。
“也不知道青菊姑娘回去會不會跟沈娘子告狀,咱們跟着沈家的車隊走,若是惹惱了沈家的娘子,主子您……哎!”
他話沒說完,還重重嘆了一口氣,顯然是覺得自己主子做的不對。
馮玉堂白着臉聽他說完,身側的手緊緊攥住,指甲都掐進肉裏。
他想反駁,但是難道要跟沈娘子說,他是想問問筆墨的香味,想知道她用什麼香?
但是扔書的事又沒法解釋,難道他要說是因着有人進門,所以心虛把書給扔了?
這話說出去,他的那些心思就赤裸裸暴露在人前,沈家人定會將他趕出去。
可不解釋,他又要被沈娘子誤會,想到自己在沈娘子心中變成一個討厭的人,馮玉堂嘴脣都發白了。
馮安見自家主子這樣,也不忍心再說他了,主子不喜歡沈家娘子就不喜歡吧,只要平日避開就不會起爭執。
“您往後若是不想見到沈娘子,避開就行了,可不能再將嫌棄表露出來了,咱們去了瓊州,小的就立馬去租房子,到時候主子就可以舒服了。”
以前也有小娘子想要纏着馮玉堂,馮安替他趕了不少的桃花,這次把大丫也當成想要接近馮玉堂的人了。
“我知道怎麼做,你出去吧。”
馮玉堂聽着小廝的話,臉越發的冷下來。
他不想讓大丫誤會,也不想遠離她。
馮玉堂獨自在房間中待了很久,那本扔到地上的書也被他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面的灰塵,珍重的放在書箱中。
……
青菊氣呼呼的回來,大丫剛梳洗完,她用帕子將頭髮擦乾,黑亮順滑的烏髮像緞子般披散在身後。
她臉上泛着紅暈,嘴脣水潤不點而朱。
沈家人就沒有醜的,大丫這兩年長開了之後更是嬌豔可人。
青菊看見她家娘子如此美貌,再想到馮玉堂那個可惡的郎君,竟然在背地裏將娘子送的書扔掉,她心裏的火就直直往上竄。
“怎麼了這是,跟個鬥雞似的,誰惹我們小青菊生氣了?”
大丫將帕子搭在屏風上,走近點了點小丫鬟的鼻尖,眼中滿是笑意。
因着沈家是半路富貴,大丫還記得自己之前過得那些苦日子,所以對小丫鬟們都很好,完全沒有主人的架子。
青菊都已經習慣了自家娘子的調笑,娘子對她好,所以她心裏才更爲娘子打抱不平。
“哼!都是那個馮郎君!”
“哦?馮郎君怎麼了?”
大丫被她挑起好奇心,她雖然跟馮玉堂接觸不多,但能看出他是個溫潤君子,青菊被氣成這樣,也太稀奇了。
小丫鬟鼓着臉,完全沒想替馮玉堂隱瞞。
她巴不得自家娘子早日認清馮玉堂的真面目,以後什麼東西都不要送他,省得背後被偷偷扔掉,喫力不討好。
“娘子,我剛給他去送雞湯,您猜我撞見了什麼?您送他的那本書,他竟然回去就給扔了!這人怎麼這麼過分啊,那本書娘子最是喜歡了,靈兒姑娘要看您都不捨得,現在送給他,他卻還嫌棄!”
青菊想想就生氣,恨不得將那本書搶回來。
大丫神情一滯,“會不會是誤會?馮小郎君不像是這種人……”
她送書時,明明看到馮玉堂眼中的驚喜,怎麼可能轉頭就扔了。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娘子您就是太單純,以後還是遠着他點吧,省得又不知道他在背後怎麼說您呢!”
青菊現在就是對馮玉堂一百個不滿意,要不是她只是個小丫鬟,說不上話,不然她早就將馮家人都趕出去了。
大丫捏了捏手指,微微點頭。
“知道了。”
她心裏有些失落,馮玉堂是她見過難得的儒雅書生,沒想到人品也不值得推敲,大丫到底是有些可惜的。
只是,她跟馮玉堂畢竟是陌生人,雖接觸過幾次,但也並沒有太深的交集,既然馮玉堂不喜歡她,那她躲着點就是了。
“這件事別跟奶奶說,馮家小郎君那裏,以後我們都繞道走。”
“哎。”
……
瓊州。
這個冬天,瓊州的壯勞力們都去煤礦挖煤,他們知道其他地方受了災,急需煤炭取暖,所以人人幹活都很賣力。
挖出的煤被沈宴清送去受災的地方,這些煤炭他並不是無償送的,趙璟那裏給瓊州免了三年賦稅,可把百姓們給高興壞了。
沒了賦稅,沈宴清跟姜妙又給了高產量的作物種子,瓊州城裏也有不少活計做,只要勤快點,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
現在瓊州的百姓,只覺得身上充滿了幹勁,日子都有奔頭了。
煤炭先被送到肅州,前幾日下了大雪,街上房子都被壓塌了,百姓養的牲畜更是都被埋在大雪中。
柴火已經燒完,大雪封山無法出去,再加上肅州百姓和之前的瓊州不相上下,都窮的連厚衣服都買不起,出門待久了都有可能被凍死。
百姓們窩在家中,感受着凜冽的寒風,街上都是忍飢挨餓的行人。
府衙施了幾次粥,但因着受災百姓太多,官府也是有心無力。
“大人,官府的糧食馬上就要喫完了,咱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肅州知府周遠愁得頭髮都要白了,聽到手下的話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問道。
“還有多少糧食,能支撐多長時間?柴火弄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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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個問題砸下來,手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只夠喫半個月了,肅州這麼多災民,就算每天只喝一碗粥,每日需要的糧食也得上萬斤,大人,咱們沒那麼多糧食啊!”
“還有柴火,大雪封山,那些枯樹早就被雪掩埋了,之前屬下帶人上山,差點掉進懸崖,想要收集到柴火太難了。”
周遠也不想以手下的性命做代價,只是如今肅州的情況實在是危急,看着街上那麼多災民,他卻無計可施,這種痛苦讓他夜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