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碩郡王妃本來是想要留範清遙喫飯的,好不容易來一趟,雖說是爲了正事,可正事都是辦完了,總是不能耽誤了喫飯。
範清遙想着家裏面還有事情沒處理完,便是給推辭了。
和碩郡王妃見此倒是也沒強留,就是在範清遙離開的時候,命人大包小裹的往馬車上塞着補品,最後眼看着範清遙都是要沒地方坐了,纔算是罷休。
範清遙其實並不缺這些東西,青囊齋裏什麼都是有的。
但想着是義母的心意,她便是沒有拒絕。
一直等馬車駛離開和碩郡王府,範清遙臉上的笑容纔是漸漸消失。
她跟義母本無血緣關係,可無論是義母還是義父,都對她萬分疼愛。
可是在看看明明有血緣關係的大舅娘,卻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吸花家的血。
所以當一個人自私到極限的時候,血緣這種東西也就不值得一提了。
回到府裏面,範清遙命人將義母送來的東西,都是搬到了主院,自己則是屏退了身邊人,獨自來到了哥哥住的院子。
院子不大,卻很是整潔。
大兒媳凌娓不知跟心瀅說着什麼,母女倆的笑聲斷斷續續的順着窗子傳出來。
院子裏的丫鬟瞧見外小姐來了,忙過來迎接着,“外小姐。”
範清遙朝着笑聲的來源望了望,“哥哥可是在的?”
丫鬟點了點頭,帶着範清遙朝着一旁的書房走了去。
範清遙疑惑着,“都這個時辰了,哥哥怎麼還在書房看書?”
丫鬟輕聲道,“回外小姐的話,自從大姑奶奶帶着大小姐回來後,大少爺便是搬去了書房住着,眼看着天氣一天天的冷了,書房就算是點了炭盆也是陰冷陰冷的,真是難爲大少爺了。”
“大舅娘可是知道此事?”
“以前又不是沒在這裏住過,大姑奶奶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大少爺不說,大姑奶奶也不說,就任由大少爺這麼住下去。”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覺得屋子那邊傳來的笑聲異常刺耳。
大舅娘可以對花家有憎恨,甚至是可以恨不得來算計她,這些她都能接受。
當初既是打算撕破了臉,範清遙就沒怕被大舅娘恨過。
但哥哥卻是大舅孃親生的,虎毒不食子,更何況哥哥對大舅娘一直都孝順着。
可是如今大舅娘卻因爲憎恨花家,而連哥哥的死活都是不顧了。
若是人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就真的沒有什麼價值可談了。
“去我的院子多搬幾牀棉被過來,再是讓許嬤嬤給你準備多點的炭盆。”這府邸裏的空院子不是沒有,但卻不能大動干戈,不然只會讓哥哥更覺得愧疚。
丫鬟忙點着頭,“奴婢這就去辦。”
正是在書房裏發呆的花豐寧,見範清遙進了門,忙站起身道,“清遙你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範清遙看了一眼哥哥手中的玉佩,纔是笑着道,“就是想哥哥了,難道沒事我就不能過來看望哥哥了?”
花豐寧忙道,“不是不能,只是這書房太冷了些,你多呆下去對身體不好,不如我陪着你去你的院子坐會?”
範清遙搖了搖頭,主動坐在了有些潮溼的椅子上,“哥哥既是能住得,我又怎得呆不了?”
花豐寧無奈嘆氣,“我總是不能讓母親和妹妹住在這裏的,好在住在書房看起書來也是方便的。”
範清遙笑着道,“我沒有責怪哥哥的意思,大舅娘是哥哥的生母,哥哥孝敬大舅娘是天經地義的,但我身爲妹妹,心疼哥哥也是情理之中的。”
花豐寧聽着這話,心裏就是發酸的厲害着。
見範清遙穿得淡薄,連忙將掛在一旁的大氅拿過來,攏在了範清遙的身上,“我知道母親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我也明白祖父和祖母還有家裏面人防備着母親,可母親始終生養我一場,若我連親情都不顧,我還怎配爲人?”
哥哥的難處,範清遙自是清楚的。
但很多事情,總是要有所取捨才能繼續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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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如此,魚和熊掌從不可兼得。
“哥哥可知道,大舅娘爲何非要哥哥迎娶孔家小姐?”
花豐寧一怔,隨即苦笑着道,“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已經不重要了。”
正常來說,確實是沒那麼重要了。
既然花豐寧正大光明的去孔家看了親,也跟孔家定了親,那麼無論颳風還是下雨,都勢必要把孔家小姐給娶進門的。
而且很明顯,花豐寧對自己的母親沒什麼信心。
所以,倒是不如糊塗一些。
但範清遙卻非要讓哥哥明白,大舅娘跟孔家的算計。
“大舅娘知道孔家的買賣賠了,便是找到孔家,想要藉由哥哥迎娶孔家的小姐,好好的從花家的身上謀嫁妝,然後大舅娘再是跟孔家對半分,用來當心瀅姐姐的嫁妝,等到心瀅姐姐也嫁給孔家少爺後,大舅娘便可以拿着心瀅姐姐的嫁妝逍遙。”
花豐寧震驚的瞳孔有些顫抖。
他知道以母親的性格,絕不會無緣無故找到孔家。
卻沒想到真的親耳聽見的時候,還是那麼的不敢相信。
範清遙看着哥哥受傷的樣子,頓了頓又道,“大舅娘根本不用擔心嫁妝不夠花,反正等到那個時候,心瀅姐姐跟哥哥都在孔家,大舅娘沒了銀子可是找心瀅姐姐,心瀅姐姐再是找哥哥。”
既是傷了,就要一傷到底。
只有讓哥哥疼到入骨,才能涅磐重生。
花豐寧聽完這番話,沉默了許久纔是道,“不知清遙從哪裏聽來的這些?光是聽着就覺得離譜,母親又怎麼會做的出來。”
範清遙看着哥哥臉上愈發苦澀的笑容,沉默着沒有回答。
花豐寧卻又道,“母親也是想要讓我跟心瀅以後都能安定下來,況且母親年歲大了,想要手裏寬裕些也是正常,聘禮就算是我先欠着清遙的,等以後我慢慢還就是。”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明白了,哥哥不是不相信,而是在故意逃避現實。
不過範清遙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而是點到即止閉口不談。
上一世,哥哥在幫助她謀害忠良時,也是這般痛苦而又無奈點頭的樣子。
正是如此,那個時候的哥哥才最終落下了不得好死。
對待親人,哥哥永遠都是這般的體量和容忍着。
但這一世,範清遙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哥哥再被親情推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