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驥知曉今日的事後也沒說什麼,只是親自挑選了一個教導規矩的嬤嬤送去後院,不把馬秋綾給教好了就絕不讓她出來。
這樣嬌蠻任性的小娘子就算嫁到好人家去也是禍害,到時候還得連累馬家跟她夫家結仇。
任氏不敢求情,女兒被禁足立規矩,她心疼的飯都喫不下,小心眼發作讓後廚的人也不給馮玉嫺姐弟送飯,這正好被慰問外甥的馬良驥撞見,這下好了,惹怒了馬良驥,任氏也被禁了足。
姜妙和沈宴清第二日過來時就沒看見任氏母女,只有馬良驥和馬景明父子二人接待他們。
“小女惹到郡主,本該本官親自上門道歉,卻還勞煩郡主和沈大人多跑一趟。”
馬良驥姿態放得很低,他本就是皇上一派,對姜妙就更加尊敬。
“無妨,不過是小姑娘鬥嘴,本郡主也沒放在心中,今日來找馬知府,實則是爲了其他的事。”
“哦?馬某願聞其詳。”
馬良驥邀兩人上座,親自遞過去茶水,他之前已經做好了被姜妙興師問罪的準備,但沒想到馬秋綾的刁難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姜妙看了眼沈宴清,他微微點頭然後沉聲開口。
“子晏這兩天走遍了整個揚州城,看到河中的水位已經暴漲起來,地裏的莊稼都被水淹怕是要影響收成。”
馬良驥知道沈宴清南下就是爲了春種的事,他會關心百姓收成也不奇怪,而且雨水的事馬良驥也一直放在心上,聽到沈宴清的話,他先是開口稱讚了幾句。
“沈大人不愧是心懷百姓、愛民如子的好官,馬某慚愧。”
“馬大人謬讚,糧食收成關乎百姓根本,咱們既然入朝爲官,自然要將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
“沈大人說得對,秋收在即確實該重視。”馬良驥頓了頓,繼續說道。
“只是江南夏季雨水一直較多,今年雖然下雨持續時間長,但雨量與往年相比是下降的,今日雨已經停下來,等過幾天水位下去,莊稼地裏的水就能開口子排出來。”
他任揚州知府已經十幾年,對江南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但也是知悉一二,所以對沈宴清所說的情況他雖重視但也沒太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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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宴清聽完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他覺得馬良驥的想法過於樂觀。
“大旱之後會有洪水,前兩年旱災,今年雨水又淅淅瀝瀝下個沒完,天色也沒有轉晴的趨勢,子晏擔心會出現水災。”
因爲忙春種他看了不少的農書,對天象也涉獵一二,江南的雨今年和往年相比下的確實不多,但因着前兩年北方大旱,沈宴清不得不重視。
如今大燕朝沉痾已久,南方作爲大糧倉,若今年也受了災,那大燕朝的百姓沒有三年絕對緩不過來。
“真的會成災?”
馬良驥半信半疑,但沈宴清去年剛重建鎮江府,他有賑災的經驗,又在戶部待了一年,馬良驥下意識就信了他的話。
更別說如果真的受災,讓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皇上第一個怪罪的就是他這個揚州知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馬大人還是早作準備。”
“好!”馬良驥點頭應下,“防洪之事還需沈大人協助。”
“好。”
馬良驥和沈宴清去了書房商量防洪的事,姜妙不願插手這些公務,就跟着馬府的丫鬟去了內院找馮玉嫺。
馬府是個四進的院子,馮玉嫺姐弟住在西跨院,位置清幽,走近了還能聽到潺潺的水聲。
她正在廊廳中清點馮家的產業,桌上的茶續了幾回,還冒着熱氣,裏面的茶葉打着卷兒,分不清它和院中的葉子哪個更青翠。
“猜猜我是誰?”
姜妙伸出食指對着小丫鬟‘噓’了一聲,從側面走到馮玉嫺身後,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妙丫.……”馮玉嫺聽見熟悉的聲音,嘴角忍不住勾起笑來,“你怎麼來了?”
“我和相公找馬知府有事,正好過來看看你。”
姜妙在她身邊坐下,接過小丫鬟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
“找舅舅?可是舅母和表妹又做了什麼事?”
馮玉嫺還不知道他們二人的身份,直覺是任氏和馬秋綾又刁難她了。
“不是,公務的事,你舅母表妹還動不了我。”
她眉眼恣意,馮玉嫺雖不知她的本事,但就是莫名對她充滿信心。
“那就好。”
知道姜妙沒被爲難,她心中稍定,眉間的愁緒也散開了。
“不說這些,你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舅舅和善,待我和玉堂都好,秋後玉堂就能去書院了,他從小就聰慧,若是能讀出個功名來,想必爹孃也能寬心。”
士農工商,就算馮家再有錢也是最底層,馮玉嫺盼着弟弟能考中功名入朝爲官,也好給父母報仇。
“一定會的。”姜妙握了握她的手,馮玉嫺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對她展顏一笑。
“怪我眼窩子太淺,讓你看笑話了。”
“美人流淚那也是賞心悅目,要不是怕你淚流乾了,我怎麼也得讓你多哭一會兒。”
姜妙說話逗她,果然馮玉嫺破涕爲笑,粉拳輕輕錘了她一下,“你啊,油嘴滑舌的好不正經。”
兩人嬉鬧了一陣,靜下來喝茶時姜妙才注意到石桌上的賬本。
以往這些是馮父和馮五在管,現在馮父去世,幾個馮家的老人又背主被關進大牢,這些生意都交到了馮玉嫺手中。
她平素沒接觸過生意,如今看的喫力,一個賬本翻了半天都沒看完。
“這個數是錯的,成本兩千兩銀子,售價三千,除去人工費也還有得賺,他卻記了虧損一千五,虧損的原因卻含糊其辭,怎麼看都有貓膩。”
馮玉嫺被她提點茅塞大開,可不是,她就說這賬怎麼算半天都對不上,原來這賬本一開始就是假的。
馮玉嫺氣得發抖,要不是今天姜妙在,她恐怕還一直被矇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