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看向攔着自己路的小廝，劍眉蹙了蹙。
“你家主子是誰？”
柳風面上倨傲，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
“您跟我見了就知道了。”
沈宴清嘴角嗤笑一聲，繞過他就往沈家的馬車走，柳風見沈宴清竟然敢無視他，臉色乍青乍白，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顫，可想到主子的話他還是壓下心中的惱怒，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來。
“我家主子是柳丞相，沈郎中最好還是跟小的過來見一見。”
沈家的馬車就在眼前，沈宴清聽到是柳丞相要見他，上車的動作一頓，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柳淵爲何要見他？
他如今還是個小小的郎中，就算和柳丞相派系對立，也無法直接拒絕，尤其小廝已經亮明身份的前提下。
“前面帶路。”
沈宴清沉聲開口，柳風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他就知道，只要搬出主子來沈宴清只能乖乖就範。
“跟我走吧。”
柳風一臉倨傲，走路的姿勢都趾高氣揚的，沈宴清面色坦然，毫無被羞辱的尷尬，丞相府連下人都如此勢利眼，由此可見家風不好，被羞辱的該是對方纔是。
柳府的馬車是上好的紫檀修造，車廂簡單不失豪華，處處都顯示着尊貴，柳丞相靜坐在車中，手裏端着一杯茶水，神情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下官沈宴清拜見丞相。”
“沈郎中不必多禮，上馬車來說。”
柳府的車廂寬大，比沈家的會客室還顯得寬敞亮堂，沈宴清摸不清柳丞相的路數，沒有立即上去。
柳丞相臉上綻開一抹和煦的笑，若不是清楚他的爲人，還以爲他是提攜晚輩的上峯。
“子晏不必擔憂，本官不過想跟你細談春種的事，此時關乎重大，還是細談爲好。”
沈宴清心中情緒轉了幾圈，他自是不會信柳丞相口中的話，只是柳丞相一直讓他上車交談，恐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宮門口眼線衆多，他僵持在柳府馬車前，傳進有心人耳中，對他也不利。
“是。”
等沈宴清上了車，柳丞相遞了杯熱茶過去。
“上好的雨前龍井，子晏嚐嚐合不合胃口。”
柳丞相端的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沈宴清靜觀其變，謝着接過。
“丞相的茶確實上佳。”
“本官就知子晏是個眼力不凡的，就不知對待前途是否和品茶一樣了……”
柳府的馬車徐徐駛出宮門口，柳丞相臉上的笑意收斂，露出原來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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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不知丞相的意思。”
沈宴清將茶杯放下，他早就看出柳丞相絕不是跟他談春種的事那麼簡單，車子駛出皇宮大街，祝寬見主子上了其他人的馬車，也催促石磊追上去，他可不能把主子給跟丟了。
“子晏才華橫溢，只是一個小小郎中未免太過屈就，憑你的本事日後尚書之位也是手到擒來，而且如今戶部侍郎馬上就要告老辭官，這個職位本官本來是屬意張灃，不過現在有了更好的人選.……”
柳丞相話中的意思字字指向沈宴清，戶部侍郎是正五品官，他不信沈宴清會不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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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晏也知道朝中官員升遷有多難，就連本官也是從正七品開始熬資歷，如果當時有人提攜，也能讓本官少走許多彎路，你是個做官的好苗子，本官惜才，自然不忍心看你埋沒。”
柳丞相要拉攏的心思太過明顯，沈宴清哪裏還有不懂的，只是他註定已經是皇上派，只要皇上看重他，柳丞相許諾的這些他早晚都會有。
“下官多謝丞相看重，不過下官爲官剛剛兩年，資歷淺顯，在其位謀其職，升遷的事下官並不着急。”
沈宴清這幅軟硬不喫的模樣讓柳丞相心裏凝重起來，不過人都是有弱點，越難啃的骨頭越有挑戰性，若他幾句話就被撩撥心動，那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他柳淵親自拉攏。
柳丞相想通後，看沈宴清的眼神更加讚賞，這個女婿他要定了。
“本官就知你是個正直的，很好！”
柳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捋了捋鬍子，臉上帶上三分笑。
“本官小女今年也年過二八，才學品貌和子晏都頗爲相配，她眼光甚高卻唯獨看上了你，本官不在意家世，只要你休掉原配，以正妻之禮娶她，本官必爲她準備豐厚的嫁妝，戶部侍郎的位子也會是你的。”
柳丞相一副‘你佔便宜’的模樣，沈宴清差點冷笑出聲，原來柳丞相找他的目的是要跟他和柳如煙說親。
可惜了，就算柳如煙條件再好，他也看不上，更別說柳丞相還要他休掉姜妙，這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沈宴清臉色冷沉，極力壓抑着心間的怒火，開口就是拒絕。
“多謝丞相擡愛，但下官此生只會有內人一個妻子，柳娘子條件優越，京城自是有好郎君求娶，還請柳丞相另謀佳婿。”
“你……不識擡舉！”
柳丞相也沒想到他會直接拒絕，成爲他柳淵的女婿，那是一步登天的機會，靠他一個毫無根基的窮酸書生苦熬，十年也坐不上戶部侍郎的位子。
無知小兒，還真以爲入了皇上的眼就真的能平步青雲了，沒有他柳淵的輔助，他這輩子都可能止步在戶部郎中的位子上。
沈宴清對他的怒火毫不畏懼，柳家再好他也不想攀附上去。
“下官還要給內人買早點，若丞相沒有其他的事要說，就讓車伕把下官放到路邊就好。”
他這番話無異於火上澆油，剛拒絕柳丞相的掌上明珠，就要去給姜妙買早點，這不是把柳丞相的臉摔到地上踩嘛。
饒是柳丞相再淡定的人，這會兒臉上也多了怒氣。
“柳風停車，讓他下去！”
敬酒不喫喫罰酒，他等着沈宴清喫苦頭的那一天。
“主子？”
祝寬追上來，從車上下來，一臉擔心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沈宴清是被柳丞相叫走的，但看着柳府的馬車也知道那人家世顯赫，生怕主子惹上麻煩。
“走吧，去西街給夫人買喫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