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脅我?”
那官員兩道稀疏的眉毛上挑,一雙吊梢眼努力睜大,露出一縷精光。
戶部誰不知道沈宴清最是鐵面無情,之前被皇上罰了一年俸祿就足以讓他們肉疼,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少了這些銀子,他們家裏的妻子都頗有怨言,連私房錢都不讓藏了。
以前他們還能結伴去樓子裏喝花酒,或者一羣人去酒樓聚聚,現在沒有錢,哪裏也去不了,若讓沈宴清再接着查下去,這就不是損失俸祿這麼簡單,可能會掉腦袋也說不定。
“好了,你少說兩句,沈郎中只是跟你說笑呢,臨近年關公務本來就忙,沈郎中哪有時間再去查舊賬,是不是?”
其他人雖然也惱恨沈宴清,但不會像這個官員一樣沒眼色,別看這官署沈宴清官職最小,但他就是個刺頭,誰在他手上都佔不了便宜,他們還是遠着點比較好。
“這就要看周大人的意思了,若他還看不慣沈某清閒,那沈某就接着查!”
“呵!你愛做什麼做什麼,我才懶得搭理你。”
周大人還是忍不住妥協了,這沈宴清就是個瘋狗,被他咬了怎麼說也得掉一塊肉,他雖然嫉恨,但還不想拿自己的前程賭。
一羣人散開,沈宴清和姜妙周圍終於清靜了。
姜妙還是第一次見沈宴清懟人,跟家中溫潤寵溺的模樣完全不同,面對找茬的同僚,他不卑不亢,幾句話就讓他們落敗而逃。
姜妙一雙眼睛亮得驚人,看他的眼神帶着濡慕,剛纔還牙尖嘴利的沈大人耳根子都紅了個透。
“喫飯。”
“嘿嘿,相公真厲害!”
姜妙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摳了摳他的手心,換來沈宴清身子的輕顫和無奈的目光,做了壞事的姜妙一臉偷笑,捧起碗來喝湯逃避他的眼神。
沈宴清無奈,又顧忌是在外面,只能在心裏記下,晚上再跟她算賬。
長公主府
自從桑奴被認下後,日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罷了,穿着打扮還是上等,長公主撥了兩個丫鬟給她,一個翠竹,一個翠西,說是伺候,實則不過是監視。
而桑奴已經沉醉於榮寧郡主的身份中,周圍人又僞裝的太好,讓她完全沒發現異常。
“主子,今日又有請帖送來。”
齊嬤嬤呈上外門送來的請帖,自從榮寧郡主找回的消息傳出,想邀請桑奴的帖子就沒斷過。
各家貴女都想看看這個女人,雖然在賞花宴上見過一面,但當時她並未出風頭,各家貴女也沒將她放在眼中。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可是長公主唯一的女兒,還有皇上的婚約在,日後很可能是皇后,她們怎麼也要巴結。
還有些是看不上桑奴身份的,想着刁難她,這一羣人又以姜茹爲代表,每日都送請帖來。
“給她送去吧。”
長公主沒攔着,她的目的就是讓姜茹露出馬腳,有了桑奴的刺激,她不信姜茹還能坐得住。
而桑奴也肯定會願意赴約,作爲如今京城最爲尊貴的小娘子,桑奴怎麼會放過這個出風頭的機會?
榮景苑和御景園齊名,後者是長公主名下的莊子,沒有她的邀請,別人都無法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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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榮景苑不一樣,它是京城有名的聚會場所,不管是小娘子還是各家郎君,聚會都首選這裏。
而榮景苑的主人就是柳丞相,園中各色珍稀花卉,清溪泄玉、環抱池沼,兩邊搭建着亭子,中間用假山隔開,既顧及了男女大防,又給兩處留了交流的空間。
柳如煙被沈宴清威脅後就大病不起,這樣的聚會她很少缺席,這還是第一次,一衆小娘子圍坐在園子中欣賞着風景,一邊爲她可惜。
“也不知柳娘子最近怎麼了,都不跟咱們一處玩了,現在還病了.……”
“你不知道啊,我聽人說了,柳娘子纏着戶部那個沈宴清,被人當衆打臉看不上她,而且人沈郎中還是有家室的,被人當面拒絕柳娘子哪裏還有臉面敢出來,我看這生病是假,難堪是真吧!”
一羣人總有幾個看不上柳如煙的,再加上柳如煙最近做的事,不少人看她笑話。
“哎,我都懷疑她被人下了巫術,不然怎麼突然間跟變了個人似的。”
“嘿,別說她了,咱們說說這個榮寧郡主,也不知道姜茹現在是什麼想法?”
買來的丫鬟突然變成姜家的嫡女,正好壓了她一頭,若她們是姜茹得懊惱死,畢竟之前沒有柳如煙,姜茹就是京城最尊貴的娘子。
現在憑空冒出來一個榮寧郡主,她以往被忽略的庶女身份也被揭開遮羞布,而且這個嫡女還是她親自找回的,她們只要想想就覺得好笑,今日兩人相遇,自是有熱鬧看了。
除去賞花宴,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一個場景露面,姜茹心裏重視,絕不能被桑奴壓一頭。
她拿着壓箱底的銀子去玉華樓置辦了一身的行頭,經過玉華樓妝孃的打扮,姜茹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漂亮了數倍,她出門時還遇到了姜柘。
以往威風凜凜的姜駙馬如今神情有些憔悴,衣着凌亂不說,嘴邊也長出了鬍子,看上去邋里邋遢,姜茹有些嫌棄的挪開步子,生怕沾染上他身上的酒氣,她今日可是特意用玫瑰香薰了衣服,不能有一點不完美。
“爹爹這是又去喝酒了,姨娘找不着您哭了好幾次,您還是去看看她吧。”
姜茹也不知道姜柘這幾天發什麼瘋,夜不歸宿就罷了,還跑去喝酒,可急壞了趙姨娘,沒少來跟姜茹哭訴。
但姜茹一心想着反擊桑奴,哪裏顧得上搭理她,這不出門看到姜柘纔想起勸說幾句。
姜柘不耐煩的揮揮手,連半分眼神都沒給她,他心裏已經有些怨上這個女兒,若不是她把桑奴帶來,自己怎麼會動心?
若桑奴只是個丫鬟還好,然而她卻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姜柘現在還處在震驚和難堪之中,他差點對親生女兒動了心思,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姜柘遭受着心中情緒的拉扯,神情恍惚的走進內院,在路過下人房時,他本該往趙姨娘屋裏去的步子一頓,轉身進了桑奴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