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王心腹中,知道實情的只有顧信和舒松。
顧信知道一直溫崇正以恆王的身份在指揮戰況,這半個月下來,他對溫崇正很是崇拜,也很是中肯。
幾次與顧中清的交談,他知道溫崇正以前沒有沒在軍營呆過,也沒有行軍打仗過。
聽到這個消息,他更是意外。
簡直無法想象。
一個毫無沙場經驗的人,如何對幾萬大兵運籌帷幄的
剛又擊退了晉軍的一次進攻,今晚那邊應該不會再有動作了。恆王從城牆那邊回來,便讓顧信去找溫崇正到他帳裏。
表兄弟二人在裏面喝茶。
顧中清和蔣勝利、顧信守在外面,三人離帳裏五六米,席地圍坐。
顧信對顧中清的熟悉感,越來越濃烈。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在顧中清說他曾是溫家軍後,他時常看着顧中清會產生錯覺。
彷彿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臉龐。
一如此刻,他又看着顧中清怔怔出神。
蔣勝利奇怪的問:“顧副將,有一事我早想問你了,不知方不方便”
顧信回過神來,“你問。”
蔣勝利又看了顧中清一眼,“你爲什麼時候看着中大哥發呆呢你給我的感覺像是看到久別重逢的親”
難道這小子認出了中大哥
顧中清打斷了他的話,“勝利,你不要胡說。”
蔣勝利眨眨眼,有些懵,“中大哥,你你是不是在生氣”
顧中清蹙眉,“我沒有”
這時,顧信擡手,示意他們先聽他說,“其實蔣勝叔沒有說錯,我看着中叔時,的確是有些恍神。”
說着,他的臉露哀傷,低低的道:“只是我知道,那人已經不在了。”
顧中清低下頭。
蔣勝利看着他們叔侄二人相見不相識,相逢不能相認,心裏暗歎了一口氣。
唉
血緣親情,有時真的很奇妙。
儘管人面已變得陌生,便感覺還是會冒出來。
蔣勝利擡手,輕輕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顧信低頭,拾起一塊石頭子在地上胡亂的划着,道:“這麼多年來,晉軍從未真正的死心過。他們的狼子野心,恆王一直都看在眼裏,只是當今聖上,近些年來,越發不願起戰事。”
當今聖上年事越大,便越想保住盛世太平的假相,想要在自己的政績中留下耀眼的一面。
他不知,他的隱忍,只會助長了晉國的囂張之氣。
他不知,當年冤情,只會澆滅了楚軍的沖天士氣。
“對晉軍一忍再忍,倒是給他們長了不少膽子。恆王當年自動請纓前往邊城,一來是親自與晉軍算仗,二來這地方於他意義非凡,三來,他想在這裏查出當年的隱情。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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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年的冤情,皇帝蓋棺定論,不讓查,外面的線索又被有心人斷了,一直沒有多少進展。
顧信越想越是憋屈,心裏越是難受。
當年,如果適逢皇太后壽誕,大赦天下。他們這些與溫家軍重要將領的家族,又如何能安然無恙
三人沉默了下來。
帳內,桌上的小爐子上陶壺中熱氣嫋嫋。趙承志用乾布包着壺柄,倒水沏茶。
溫崇正安靜的端坐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嫋嫋的熱氣。
趙承志看了他一眼,沒有打擾他的分神,沏茶倒茶,推到他面前,“來喝茶”
溫崇正的眼睛動了一下,擡眼看去,點頭,“好多謝王爺。”
“眼下也沒有外人,我更希望你喚我一聲承大哥。”趙承志緊盯着他,越是仔細的看,越能看出溫崇正與他爹孃的長相相似的地方。
溫崇正彎脣一笑,“承大哥。”
趙承志一臉滿意的笑,“好崇正,阿正,這是姨夫取名字的風格。其實,當年溫家給你娶的名字不是這個,而且,溫大海又有心帶你避世,所以,這些年我尋你未果。”
“祖父母待我極好,他們爲了我犧牲了不少。”
“嗯,如果有機會,我要親自去向溫老夫人道謝。”趙承志頷首,心懷感恩的道。
兩人默契的端杯喝茶。
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後,趙承志又問:“阿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你們三人並未正式入我麾下,你是想留在軍營裏,等待時機,還是想”
“等戰事平定下來之後,我們會離開。”
“離開”
“嗯,回高山村。”溫崇正提及高山村時,眸底立刻涌現濃濃的柔情,“朝堂有承大哥,我在外面,或許能更好。”
初到邊城時,他看見烽火連天,戰士們欲血奮戰。的確想要從此留在軍營裏,替溫家軍繼續護住這一方百姓。
這些日子下來,他也清楚的知道,儘管留在軍營,以他的身世,暫時也不能有大作爲。
甚至連回京面聖都不行。
與其隱身在軍營裏,那他不如去爭取朝堂外的勢力,將來或許能成爲趙承志的有力後盾。
從顧信的話中,他知道,或許溫家軍的冤情,只能等趙承志上位才能洗清了。
可趙承志這些年一心保衛疆土,他除了兵力,並無其他。
一個皇子想到上位,又怎麼可能僅靠一些上位者給的兵力呢那太沒保障了。
看着眼前的趙承志,他時常會想到他爹。
一樣是熱心護國的戰神。
一樣是心繫百姓,心無旁騖。
可結局卻是
太慘烈
他不想趙承志也經歷一回。
趙承志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好我支持你的決定。阿正,既然我們兄弟已經重逢了,以後便不要再斷了聯繫。有什麼需要大哥出力的,你也切莫客氣。”
“好一定的。”
兄弟二人相視一眼,抿脣一笑,默契的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我們兄弟二人喝一杯。”
“是,承大哥。”
茶杯相碰,鐺的一聲脆響。
高山村。
谷不凡和紫葉終於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張大寒,他們押運着山藥豆回來,還有一車花苗。
“師父,你可算是回來了。”
宋暖迎了上去。
谷不凡點點頭,“阿安那小子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人都跑了。”提及楊安,宋暖輕嘆了一口氣,“人是好了,心卻不好了。不過,他已經去找他的心之良藥了。”
谷不凡一聽便明白。
一定是楊安已知唐喬的女兒身,如今二人要有一番感情糾葛了。
他鬆了一口氣,笑着擺手,“無防無防不多一些磨難,他又怎麼會更回珍惜呢讓他們折騰去。暖丫頭,走進屋,你給我說說那小子中的是什麼毒,你是怎麼解的”
“師父,你先進去休息一下,我馬上就來。”
宋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兩大馬車的東西。
紫葉和張大寒一起過來。
紫葉:“夫人。”
張大寒:“溫二嫂,我按着阿來的意思,運了些花苗回來。”說着,他從懷裏取出一本書,“這是阿來讓我交給溫二嫂的。”
宋暖接過書,點了點頭,“那你們先把東西都卸下來吧。”
“好的,溫二嫂。這次,我會在村裏呆上半個月左右,直到把這些花苗都種下去。”
“好。”宋暖看向從地裏回來的張大吉他們,又道:“那這些就交由給你們了,我先進去一下,有事的話再叫我。”
“好的。”張大寒點頭。
他這次的任務是去買花苗,買花苗的時候,也特意的在那裏學了幾天種花,完全熟練了,他纔回來。
如果只是種下去,能活就行的話,這誰都能行。
但如果想要有產量,然後又讓花朵的質量很好的話,這便要用心去學了。
張大寒的任務就是幫溫崇正打理花田。這次他拉了一大車的花苗回來,一定要先教會村民種花,日常打理,然後再離開。
張大吉他們過來,叔侄見面,又是一陣寒暄。
張陸生高興的上下打量着張大寒,發現他每次回來身上的氣質都有變化,心裏很是羨慕,也替張大寒高興。
宋暖進了屋,谷不凡已回屋換了套衣服,正坐在池邊的桌前喝茶。
“師父,這一趟辛苦你了。”
“你這丫頭。”谷不凡擡頭不悅的看着她,“一家人還說兩家話不成一日爲父,終身爲父。我替你跑一趟,這不是應該的嗎”
宋暖提壺給他斟滿茶,淺笑吟吟的坐下。
“師父說的是,但師父也的確是辛苦了啊。”
谷不凡着急的問:“快說說那小子中的是什麼毒被什麼人所傷你又是用什麼方子給他解毒的”
“枯灰散。”
“什麼”
“就是師叔的毒經中有記錄的枯灰散。如果他不是及時服下師父給他的百毒解藥丸,估計當場就得斃命。”
宋暖看着谷不凡嚴肅的表情,又道:“師父,這個人爲什麼會知道師叔的毒方呢要不要讓人調查一下”
谷不凡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他心中的疑惑,正是這個。
這枯灰散是梅不俗的獨門毒方,爲什麼外人會知道
這事不得不查。
“查一定得查”
“據楊府下人告之,當時刺傷阿安的是一個女子,那把匕首也在我手上,我這就去取來。”
宋暖起身,回屋去取了匕首。
“只是當時的情況變化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那女子的長相。現在也就只剩這把匕首,可作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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