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坐着馬一路往和碩郡王府疾馳而來。
此時的和碩郡王府早已亂成一團。
正院裏,和碩郡王妃的慘叫聲,一聲聲刺激着門外和碩郡王的神經。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李太醫急匆匆走了出來,“啓稟和碩郡王,郡王妃已陷入昏迷之中,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要一屍兩命,還請郡王做個決斷吧。”
和碩郡王腳下一晃,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天旋地轉。
昨日還都是好好的,怎麼今日就要天人永隔了?
“和碩郡王妃昏迷之前,懇求郡王保小啊……”李太醫本就心虛着,自是不願過多的浪費時間,尤其今日一經查看和碩郡王妃的身體,只見和碩郡王妃並沒有按照他所交代的那般大魚大肉,心裏更是多了幾分的狐疑和擔憂。
和碩郡王的心又是狠狠一痛,在戰場上面對生死都不眨眼的人,如今竟是眼眶通紅淚流不止着。
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夫人有多麼在意這個孩子……
可他怎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命喪黃泉!
“郡王啊,郡王妃的心性我還是清楚的,就在剛剛聊天的時候,郡王妃還說若是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就是活着也跟死了沒區別,郡王啊,郡王妃就這麼一個願望,難道您真的忍心剝奪了不成?”
此番說出這一席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肖夫人。
和碩郡王不大喜歡肖夫人阿諛奉承的虛僞,但她偏生是自己夫人的嫂嫂。
和碩郡王妃只有一個長兄,可以說是兄妹倆從小便感情深厚,再加上長兄一直在
臨晉城當鹽使,常年在外,和碩郡王妃對於長嫂自是要照顧着的。
雖然和碩郡王不喜歡肖夫人,但他還是聽進去了肖夫人的話。
自家夫人的性子他自是清楚的,若自己的夫人當真說過剛剛那番話,就算是他選擇了保大救活了夫人一條命,夫人醒來怕也是生不如死。
肖夫人見和碩郡王臉上的表情有了絲絲的鬆動,更是卯足力氣地哭訴道,“郡王,您快是決定吧,只怕郡王妃等不得多久了啊!”
和碩郡王閉了閉眼睛,待再次睜開時,“傳本王的命,保!小!”
最後兩個字,可謂是咬碎了牙。
李太醫卻如釋重負地暗自鬆了口氣,忙轉身進了屋子。
看守着府門的小廝匆匆跑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啓稟郡王,門外有宮人求見。”
和碩郡王現在的心都是亂成了一團麻,想也沒想地擺了擺手,“不見。”
小廝卻是又道,“郡王,那個人說能保郡王妃母子平安。”
和碩郡王心頭重重一跳,忙轉身朝着門口的方向大步而去。
自家的夫人懷胎這麼久,從不曾有人敢斷言究竟是男還是女,如今來人卻直接表明母子平安……
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
和碩郡王正想着,結果就真的是在門口看見了期盼至極的身影。
小清遙!
他的乾女兒!!
和碩郡王自然明白人多口雜,壓着心裏的喜悅將範清遙領進了門,一直等到繞過了前面的遊廊,纔是將剛剛李太醫的話如實說了一遍。
這次則是輪到範清遙的心狠狠一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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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貴妃是真的狠,爲了挑撥義父和太子之間的關係,甚至是不惜要了義母的命。
只要義母死了,義父就算是再過開明,也是要跟太子產生不可抹去的裂痕。
毫不知情地和碩郡王還在說着,“那李太醫是皇后娘娘的人,我本來想着皇后娘娘的人一定是靠得住的,可誰曾想……”
果然,現在就已經出現隔閡了。
範清遙心知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而且這種事情也沒辦法解釋清楚,“還請義父帶我去義母生產的院子,只是我的身份不宜表露希望義父能幫我隱瞞。”
和碩郡王自然知道今日宮裏面設宴的事情,正是如此他才更加覺得平日裏沒白疼這個乾女兒,“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辦。”
範清遙點了點頭,不再多話地跟着義父朝正院走去。
一路上,範清遙早已在心裏設想出了所有最壞的可能。
肖夫人還等在院子裏,正狐疑和碩郡王怎麼說走就走了,結果就是看見去而復返地和碩郡王竟是帶着個宮人回來了。
範清遙看見肖夫人在場也是一愣。
尤其是看見肖夫人別在髮髻上的金釵,再是聯想到此刻躺在裏面的義母……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壓着恨不得將肖夫人剁碎了喂狗的衝動,範清遙直接低着頭匆匆上了臺階。
肖夫人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去攔着,“你是什麼人,竟敢闖郡王妃的產房,你……”
話還沒說完,就是見眼前一黑。
只見和碩郡王正是如同一面牆般擋在了她的面前。
肖夫人渾身一顫,忙陪着笑臉地道,“郡王,郡王妃生產並非兒戲,豈能讓這種不三不四的外人說進去就進去?”
和碩郡王陰沉着一張臉,面不改色地道,“她是李太醫的藥童。”
一句話,成功堵住了肖夫人的嘴。
屋子裏,一片的血氣瀰漫。
李太醫正是將手中的湯藥往和碩郡王妃的嘴裏灌着。
看着昏迷不醒的和碩郡王妃,李太醫的眼中是有愧疚的,但更多的卻是猙獰。
和碩郡王妃,冤有頭債有主,要怪你就得怪皇后娘娘的始亂終棄,我在太醫院兢兢業業如此多年,卻是比不過紀弘遼的幾句話。
眼看着唾手可得的副院判竟是到了別人的手上,李太醫如何能不恨!
好在愉貴妃已是答應了他,只要他做完了這次,來年的副院判便非他莫屬。
所以……
和碩郡王妃,你算是到了那邊要報仇,也記得去找皇后娘娘。
“砰——!”
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撞開。
一陣涼風隨之涌入而來,吹散了屋子裏濃重的血腥味。
正是站在外面的幾個產婆看着滿身寒氣而來的清瘦身影,都是給驚得一愣。
和碩郡王府的產房重地,誰敢闖?
只是還沒等她們詢問出口,意識便是開始變得模糊。
朦朧之中似又看着那清瘦的身影朝着屋子裏面走了去,產婆們卻是連阻止都來不及,便是一個接着一個地倒在了地上。
正是站在裏屋的李太醫似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猛然擡頭時,只見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