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主街,乃是最爲熱鬧的時候。
打尖的,喝茶的,閒聊的……
無不是都聚集在了主城最爲繁華的主街上。
一輛掛着花家牌子的馬車,緩緩停靠在了鴻福樓的門口。
正是在主街道上閒聊打趣的百姓們見此,無不是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隨着馬車門打開,範清遙在凝添的攙扶中有了下來。
百姓們一看見是清平郡主進了鴻福樓,也是紛紛朝着門口聚攏而來。
昨日榮安縣主在鴻福樓的事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如今瞧着清平郡主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誰不知道是給自己的妹妹伸冤來了?
只是想着昨日的人贓並獲,百姓們又覺得清平郡主當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板上釘釘的事情根本就是沒有洗白的可能了。
凝添感受着門外百姓們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擰眉。
範清遙卻是如同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坐在了廳堂之中最是醒目的地方,點上一壺茶水靜靜地喝着。
鴻福樓的掌櫃的看着四平八穩坐在不遠處的清平郡主,只覺得頭都是大了三圈,他就是一個開門做買賣的,可是經不得清平郡主鬧事啊。
“不知清平郡主駕臨小店,只是我這乃是小本買賣,還請清平郡主高擡貴手啊。”掌櫃的走到範清遙的面前,一臉的懇求和祈禱,就差直接開口道,清平郡主您還是走吧,咱們這小廟可容不下您這大佛。
範清遙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地放在了桌上,隨後示意身邊的凝添拿出了兩錠銀子,“既開門便沒有拒客的道理,我今日在這裏做東約人,還望掌櫃的通融纔是。”
掌櫃的斷沒想到昨日都是出了那樣的事情,清平郡主不但不是來找自己算賬的,更是還將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了桌子上。
“不知清平郡主可是約了哪家的貴人?可需小的準備雅間?”做生意的就沒有跟銀子過不去的,掌櫃的拿起銀子試探地詢問着,其實主要就是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冤大頭被清平郡主給約到了這裏。
結果話剛說完,還沒等範清遙回答呢,就是聽見門外又是一陣的騷動。
掌櫃的循聲望去,只見紀宇澤正是邁步翩翩而來。
掌櫃的想着昨日的事正是因紀家少爺而起,不禁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目光。
原來這個冤大頭姓紀啊。
紀宇澤倒是沒想到範清遙會坐在廳堂裏,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壓下心裏的狐疑便是先行拱手道,“草民見過清平郡主。”
範清遙笑着伸手,“紀家公子坐吧。”
紀宇澤在掌櫃的一臉送喪的沉重表情之中,坐在了範清遙的對面。
與此同時,門裏的食客連同門外的百姓們,都是豎着耳朵聽着,瞪大眼睛地看着。
清平郡主的名聲可是響亮整個主城的。
想當初獨自一人逼宮,可謂是一戰成名,如今自家的妹妹蒙受紀家少爺的冤屈,以清平郡主的心性,會不會直接揮刀將其大卸八塊?
昨日那些收了肖家夫人錢財的商販們,更是心虛地開始造謠,“縣主不知廉恥,郡主竟爲虎作倀,咱們主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真是可惜了紀家少爺,先是被縣主蒙羞,現在又被郡主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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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好歹也是咱們主城的郡主,紀家少爺就算滿心委屈又能作何?”
這些商販們不能不心虛。
他們之所以敢手下肖家夫人的銀子,是篤定女子一旦名節被毀了,都是躲在府邸裏再不敢出門,就是連其家人也是要一併偷偷摸摸避嫌的。
可是誰曾想到今日清平郡主竟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了!
說好的羞愧呢?
說好的傀怍呢?
爲什麼此刻在清平郡主的臉上根本就是啥也看不見!
周圍其他的百姓們,看着那些造謠的商販們,心裏頗爲不舒服的厲害。
清平郡主一心爲民,想當初更是親自帶動城中的那些富甲們爲朝廷募捐,如今就算是榮安郡主出了事情,也不至於如此奚落清平郡主吧?
只是想着榮安郡主昨日的人贓並獲,百姓們實在是不好爲清平郡主開口不平。
鴻福樓內,紀宇澤聽聞着外面百姓們的議論紛紛,感受着周圍食客放肆打量的目光,說不佩服面前的女子是假的。
此事若放在其他女子身上,只怕早就羞愧難當無地自容了。
可是這清平郡主全程淡然自若,那種氣定神閒之態完全不是假裝能夠撐起來的。
範清遙並非不是沒聽見周圍的輿論,更不是沒有感受到旁人的目光,只是死過一次的人便是將什麼都看開了。
況且此事本就不是她花家女兒的錯,又爲何要輪到花家女兒低頭羞愧。
當真是可笑。
“今日找紀家公子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說明,那日我與師父閒聊時,聽聞師父說起紀家公子仍舊未曾娶親,我時長聽聞主城百姓稱讚紀家公子如何優秀,便是想着從中做媒,私自將我家三妹妹的玉佩給了師父,結果沒想到竟鬧出如此誤會,若是紀家公子未曾看上這門親事,其實也犯不上親自將玉佩交還給我三妹的,其實此事與她並不關係,是我……”
紀宇澤本來以爲,範清遙今日將自己約來,是想要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他身上。
可是萬萬沒想到……
她竟是自己扛下了所有?
如此憑藉一己之力便是想要力挽狂瀾的心思,怕是連男兒都是沒有的魄力!
範清遙看着紀宇澤震撼的目光,並不覺有什麼。
事出於自己的妹妹,她自不會推卸到他人的身上。
不過就是一點小事而已,她範清遙還是扛得起來的。
只是還未曾等範清遙把話說完,紀宇澤便是當先站起身道,“此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昨日我也並非是想要拒絕,是榮安郡主生怕毀壞了彼此的名節,才匆匆拿着玉佩離開了,未曾想竟因我生出如此事端,再次,紀某給清平郡主賠不是。”
紀宇澤說着,便是當先彎曲了腰身。
而面對紀宇澤的語出驚人,範清遙是真的有些詫異了。
她只是想要通過此事將三妹撇清出去,斷沒想到紀宇澤竟是做到了如此地步。
“紀家公子可知婚娶大事絕非兒戲,我花家雖未曾想過要我三妹嫁入高門府邸,但無論是誰若欺辱了我家三妹,我範清遙定要其百倍奉還。”範清遙這話說的毫無含糊,其內的警告之意卻冰冷刺骨。
紀宇澤哪怕明明沒有那些卑鄙的心思,仍舊被震懾的不敢逼視,“如清平郡主所言,紀某也從不曾將婚娶大事當成兒戲。”
上門求親的不在其數,這些年他卻始終心無牽掛,本以爲此生便就如此,未曾想到那抹不同尋常的身影卻是跳進了眼簾。
或許,這便就是命吧。
與此同時,花家的府邸門口同樣是擠滿了百姓的。
那一排排擡着聘禮的小廝擋在花家的府邸門口,整齊有序,頗爲壯觀。
花家的女眷們連同花家二老聽聞見消息,無不是紛紛走出來查看。
結果就是看見繼弘遼從那些小廝的身後緩步邁過了花家的門檻,面對花家衆人詫異的目光,不緊不慢地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道,“雖是唐突了一些,可誰叫我家那個小兔崽子就是看上了你家的小女兒,要我說花老將軍也別繃着了,咱們都是痛快點點個頭這事兒就算是成了。”
花耀庭,“……”
都不知道是什麼事呢,怎麼就成了?
紀弘遼則是仰頭挺胸,一派的傲氣透骨,“就是我家外甥和你家天諭的婚事……”
此言一出,直接將衆人驚了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