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當然不知肖鴻飛內心的憤怒和不堪。
今日本應該是孃親回門的日子,奈何廟街那邊依舊忙碌。
花家二老本就是不受那些死規矩的束縛,也是心疼女兒忙碌了一整日還要來回奔波,乾脆就是帶着範清遙直接來到了巡撫府。
孫澈感激花家二老的開明,哪怕是一身的疲憊,卻是連衣衫都來不及換,在正廳裏全程作陪着。
酒過三巡,孫澈跟自己的岳父越聊越是投機。
陶玉賢對身邊的女兒擺了擺手,“都是一些無聊的朝中之事,你們坐在這裏也是無聊,你帶着小清遙去院子裏走走也好。”
花月憐怎能不明白這是母親在給自己和女兒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感激地點了點頭,纔是拉着範清遙出了正廳。
院子裏夜色正濃,涼風習習。
本是守在院子裏的丫鬟,見花月憐穿得單薄,趕緊找來了一件披風攏在了其肩膀上,生怕打擾了花月憐跟範清遙說話,趕緊又是退到了遠處。
範清遙看着巡撫府裏丫鬟對孃親的照顧和尊敬,終是放下了心的。
誥命夫人不過只是對外面的一種身份,在府邸裏,尤其是跟在孫澈這些下人的眼裏,其實並不值得一提的,好在孃親此番在廟街的舉動,徹底爲自己建立起了威望,當然,孫澈也定是疼愛和尊重孃親的,不然巡撫府裏的這些人,斷不會如此快便是接納了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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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憐見範清遙的目光一直追着剛剛那個丫鬟,便知道女兒又是在給自己操心了,心裏又是疼又是暖的,走過去握住了女兒的小手,“孃親現在過得很好,倒是你,可是有考慮過自己的事情?”
守孝兩年一過,範清遙便就是到了及笄的年紀。
現在先是把親事定下來,兩年後過禮成親剛好。
範清遙倒是不曾迴避什麼,“孃親說的是肖鴻飛?”
花月憐點了點頭,“和碩郡王妃跟我說,那孩子的人品是極好的,又是和碩郡王妃的外甥,若是咱們單獨找的話,斷再是找不到如此好的人家。”
範清遙平靜且認真地道,“女兒自然也相信義母的眼光,只是花家現在還未曾徹底安穩,女兒不想這麼快便是考慮了終身大事,還請孃親不要再提及此事,以免耽誤了肖鴻飛的未來纔是。”
花月憐未曾想到女兒竟回答的如此決絕,“你都是不打算再考慮一下的?”
範清遙笑着搖了搖頭,“孃親也說還有兩年呢,不急。”
話是如此說,可事關女兒未來的幸福,當孃的如何能不急。
可……
“既是如此,明日我便是親自寫信跟和碩郡王妃推辭了便是。”花月憐也是無奈。西涼一向憑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花月憐知道自家的月牙兒是個穩重有主意的,既是自己認定的事情,旁人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
範清遙笑着依偎在孃親的肩膀,“就知道孃親最是疼我。”
花月憐似氣不過地伸手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尖,“你啊,若是以後能找個跟肖鴻飛不相上下的夫家,孃親便是知足了。”
範清遙的腦海裏,忽然就是浮現起了那張俊秀的面龐。
百里鳳鳴的家勢……
應當是不會讓孃親失望的纔是。
花月憐扭不過女兒,當天晚上就是親自給和碩郡王妃寫了信。
和碩郡王妃這邊正愁如何跟花月憐說呢,結果就是收到了花月憐的信,想着自家郡王的叮囑,索性便是一筆帶過不再談及此事。
至於肖家夫人那邊,和碩郡王妃太瞭解其好面子的性格,生怕此事聽聞花月憐婉拒傷了自尊,便是想着等尋個合適的理由再去推脫了。
結果還在矇在鼓裏的肖家夫人,爲了讓兒子擺脫範清遙的糾纏,都是愁白了頭,就是連幾日後跟其他官家夫人的小聚,都是一臉愁容。
鴻福樓的雅間裏。
各個許久未曾見面的官家夫人們聊得火熱,唯獨肖家夫人臉色黑得厲害。
雖是跟在場的夫人相比,肖家夫人的身份是最低的,但是礙於其會來事又懂得維繫,倒是很讓官家夫人們喜歡。
如今瞧着一向能說會道的肖家夫人臉色不善,衆人都是好奇的很。
“肖家夫人今日這是怎麼了?可是遇見了什麼難事?”當先說話的正是川州總督韓耀的正妻韓夫人。
肖家夫人本是不想談論自家的事情,可是又一想韓府剛好就是有個跟自家兒子年紀相當的女兒不是嗎?
“韓夫人不知道,我那兒子馬上就是到了說親的年紀,本來我是打算厚着臉皮上韓府求親的,就算被韓夫人拒絕了那也是我肖家的榮幸,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卻直接就是給回絕了,您說氣人不。”
韓夫人聽着這話,臉色也是沉了下去,“沒想到肖家公子的眼光真高啊。”
肖家夫人似是沒看見韓夫人的不快,只是誠懇地又道,“您說不是,韓家小姐才貌雙馨,主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那個兒子真的是……後來我仔細的打聽過,原來是被個狐狸精給迷住了。”
周圍的幾個夫人聽着這話,都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肖家夫人自是不會點名道姓的把範清遙三個字扔出來,只是看着韓家夫人又是可惜的道,“也是不知道我那個傻兒子,什麼時候能夠想清楚,韓家小姐就是連當皇子妃的資格都是足夠的,他若是能夠迎娶了韓家小姐可謂是我們肖家祖墳燒高香了!結果就是整日迷戀着那個狐狸精,唉……”
若是單說門當戶對,肖家真的無法跟韓家相提並論。
只是韓家不如其他的府邸,也未曾想着要賣女求榮,韓夫人更是覺得只要女兒幸福比什麼都是重要的。
如今聽着肖家夫人的話,韓夫人也是愁的。
雖然韓家到現在也未曾往宮裏面遞女兒的帖子,可若是女兒一日不成親,便一日是皇子妃的候選人,可是自家女兒的那個灑脫的性子……
就算是進了皇家門,只怕也是要被束縛的。
再是看了看身邊的肖夫人,韓夫人索性開口道,“若是肖家當真有心,此事我便是回去與我女兒說說,只要她願意點頭,這個親我們韓家便是跟肖家結了。”
韓夫人思來想去,總覺得嫁個門檻低的自家女兒日後不受束縛和欺負。
再者,她韓家的女兒怎麼能被一個狐狸精比了下去。
肖家夫人聽着這話,心裏差點沒是樂開了花,“韓家放心,只要您的千金嫁進我們肖家,我和我兒定一輩子將其捧在手心裏。”
現在的花家,自是跟韓家比不得的。
所以只要韓家這邊肯定下親事,看那個範清遙還要如何再迷惑她的兒子。
幾個夫人又是稍坐了片刻,便是起身散了。
肖家夫人親自送韓夫人上了馬車,一直等韓家的馬車走遠了才收起臉上的笑容。
忽然,一抹有些眼熟的身影,從肖家夫人的身邊擦肩而過。
肖家夫人皺了皺眉,想了好半晌纔是眼前一亮。
這不是花家的四小姐麼!
只是……
光天化日,一個未曾成親的姑娘來酒樓做什麼?
肖家夫人眼看着天諭上了二樓,趕緊悄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