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似有似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甄昔皇后。
論感情,自是無人比得過白首偕老的妻子。
但若是論貼心和風情,他確實是有些想念愉貴妃了。
甄昔皇后佯裝沒有看見永昌帝眼裏的糾結,主動起身道,“臣妾就是想着天氣涼了給皇上送碗湯,陪着皇上說說話,結果卻沒想到竟是臣妾先乏了,還望皇上准許臣妾先行回去休息。”
永昌帝欣慰皇后的體貼入微,“朕晚些陪你用晚膳。”
甄昔皇后笑着跪安,在百合的攙扶下翩然離去。
與此同時,愉貴妃正是端着一碗百合蓮子湯進了門。
四目相對,愉貴妃先行笑着道,“未曾想到皇后娘娘也在,臣妾似乎來的不是時候啊。”
就算來的再不是時候,走的那個人也是你。
甄昔皇后不但沒有半分怒意,反倒是笑的比愉貴妃還燦爛,“天氣愈發冷了,皇上不忍妹妹在外面吹風,還望妹妹替本宮好生陪陪皇上纔是。”
這話確實是讓愉貴妃佔了上風,但也同樣讓永昌帝心裏愧疚和欣慰着。
愉貴妃哪裏都好,就是太喜歡使小性子了。
秋風凜冽,百合攙扶着甄昔皇后走出御書房,心疼的皺眉,“娘娘太委屈自己了。”
甄昔皇后淡淡一笑,“不委屈了自己,如何能讓皇上心疼。”
愉貴妃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她閉着眼睛都是能猜出來。
好在她已是將皇上的心思給捋順了,也不怕愉貴妃再煽風點火。
似是想到了什麼,甄昔皇后輕聲詢問着,“剛剛白荼說,愉貴妃端得什麼湯?”
“回娘娘的話,是桂圓蓮子湯。”
“桂圓蓮子湯味清甘甜,確實美妙。”
只是可惜,在老鴨湯濃重滋味的遮蓋下,便就是寡淡無味了。
甄昔皇后是走了,可其留下的老鴨湯卻還瀰漫在御書房內遲遲不散。
永昌帝看着面前的桂圓蓮子湯,提不起半分的食慾。
愉貴妃見此,主動起身走到了皇上的身後,一雙玉手輕輕揉捏着皇上的肩膀。
永昌帝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着,半晌纔是擡手撫摸在了肩膀的玉手上,“愛妃若是累了便歇歇,若是累壞了朕可是要心疼的。”
愉貴妃悽悽涼一嘆,“臣妾累點無妨,臣妾就是擔心皇上遇人不淑。”
永昌帝微微睜開眼睛,“愛妃此話何意?”
愉貴妃見皇上來了性質,忙繞到了膝前屈膝跪在了地上,“皇上有所不知,那花家女子好生不知廉恥,頂着皇上冊封的誥命夫人在皇城裏大肆露面,還口口聲聲說着什麼是爲了皇上分憂,依臣妾看,明明就是她自己想要出頭罷了。”
如果說,剛剛甄昔皇后的話還讓永昌帝有些許猜忌的話,那麼現在愉貴妃的話剛好解了永昌帝的困惑,甚至是派人去皇城內查探都省了。
也正是如此,永昌帝不得不仔細地考慮去了甄昔皇后剛剛的話。
他因爲忌憚花家,故花家男兒滿門赴死,而他也付出了失去小七的代價。
他因猜忌範清遙,故讓太子祕密殺害,結果太子也是險些命喪黃泉。
可是結果呢?
永昌帝雖然不相信什麼以德報怨,但是不得不說,花家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做過逾越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他滿心猜忌罷了。
愉貴妃見皇上遲遲沒開口說話,更是添了一把火,“想當初花家的部下仗着花家盛寵,竟是敢在皇宮裏意圖謀害三皇子,若是再讓花家借了皇上的勢,還不知要做出什麼,臣妾如何能不爲皇上擔憂?”
愉貴妃算計的明白,皇上忌憚花家並非一日兩日了,如今早已是驚弓之鳥,自是有一些的風吹草動就會坐立難安。
如今眼看着花家的風頭越來越盛,愉貴妃自要想辦法將花家打回原形。
不然等花家將花家女兒的帖子遞進宮,再是等花家女兒成爲其他皇子的皇子妃,將會成爲三皇子登頂最大的阻礙。
尤其是那個範清遙!
愉貴妃想的沒錯,若是平時,永昌帝自會被她的話牽引着走。
但是壞就壞在甄昔皇后早來了一步。
眼下永昌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愉貴妃,再是一想剛剛甄昔皇后的話,心裏赫然就是出現了兩個方向。
以前的他便是跟愉貴妃一般,一心想要如何忌憚花家甚至是範清遙,所以只要他心生猜忌,便是打定了主意想要除掉。
可無論是鮮卑一事還是太子命懸一線,都讓他品嚐到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而若是他換一個想法,把除掉花家的心思用在利用花家呢?
如此一來,不但是可以藉此控制了他想要控制的人,更是還爲西涼捏緊了一個年年填充軍餉的錢袋子。
不得不說,甄昔皇后的話完全給永昌帝開啓了一個新的大陸。
永昌帝再是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愉貴妃,似如同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一般。
狹隘膽小,目光短淺。
“此事朕自有思量,愛妃就無需再操心了。”永昌帝伸手將愉貴妃拉了起來。
愉貴妃自然明白點到即止這句話的意思,羞澀地握住皇上的手,卻在起身時嫵媚地坐在了皇上的懷裏……
半個時辰後,愉貴妃纔是走出了御書房。
緊接着,就是見白荼被永昌帝喊進了門。
愉貴妃心裏清楚,一旦讓皇上猜忌起來的人,皇上定是會有所行動的,所以現在的她只要安心等着看戲就好了。
回到月愉宮,愉貴妃的心情一直都是不錯的。
不多時,便是有御前的人前來通風報信。
英嬤嬤聽完了御前的話,渾身一顫,連看愉貴妃的勇氣都是沒有了。
“娘,娘娘……剛剛御前的人來報,說是皇,皇上下令讓,分別從六部抽調了些許的人手,一同去廟街助,助誥命夫人施粥搭棚救濟百姓……”
愉貴妃心情好不起來了。
愉貴妃差點沒當場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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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再說一遍?”
英嬤嬤看着腳下趔趄的愉貴妃,趕緊上前攙扶着,“御前傳來的消息絕不會錯的,聽聞六部調派的人手已經出宮了。”
“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皇上的心性她再是瞭解不過的,剛剛她說的那些話,就是不讓對花家再起殺心但疑心一定是有的。
可是皇上卻不但沒有整治,反倒是出手相助?
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裏!
額頭上青筋都是暴起來的愉貴妃,好半晌纔是咬牙切齒地道,“皇!後!”
鳳儀宮裏。
甄昔皇后聽聞着百合的稟報,毫不意外地‘嗯’了一聲。
百合疑惑地道,“皇上聽從了皇后娘娘的建議,只怕愉貴妃那邊都是要氣瘋了,皇后娘娘應該開心的纔是啊。”
甄昔皇后淡淡地勾了勾脣,“現在還不是開心的時候。”
皇上派人助花家確實是一件值得讓人鬆口氣的事情,但按照她心裏面的計劃這不過纔是一小步而已。
若是想要徹底保住自己的小白菜花落自家,路還長得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