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站起身的花家大太老爺,怒視向坐在客棧內的範清遙,目疵欲裂,“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如此傷我孫兒!”
周圍百姓在花家大太老爺的怒吼聲之中,紛紛後退了數步。
花家的三太老爺和四太老爺跟着大手一揮。
頃刻之間,三家老爺加在一起近百名的護衛,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客棧的掌櫃的嚇得抱頭鼠竄,帶着客棧內的小廝躲進了櫃檯裏不敢探頭。
範清遙慢慢放下走中的茶杯,擡頭迎着花家大太老爺的目光,黑眸沉靜,“若論膽,我自詡比不過花家分支,不但敢當街欺霸婦孺,更是在事後殺人滅口,跟花家分支的目無章法心狠手辣比起來,我不過是亦步亦趨罷了。”
花家的幾個太老爺一下子就是了然,這年輕的姑娘在爲了昨日死去的婦人出頭。
花家的四太老爺當先冷哼出口,“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花家做的?”
那婦人是他親自派人解決的,聽聞下面的人回報,那婦人不過就是城西一個靠給人做零活賺取碎銀子的寡婦,既如今面前這年輕女子跟那婦人有關係,其身份又是能夠好到哪裏去。
花家的三太老爺見四弟如此趾高氣昂,也是跟着開口怒斥道,“小小丫頭口出狂言,簡直不知廉恥爲何物!”
範清遙摩挲着面前的茶杯,風雲不變,“昨日我親眼所見花家分支的人欺負了那婦人,更是口出狂言要那婦人好看,今日一早那婦人便是死了,若非不是花家分支的人所做,又會是誰所爲?”
範清遙一口一個花家分支,說得風輕雲淡。
花家的大太老爺卻聽得不得不暗暗心驚。
花家分支在彭城的名號何其響亮,彭城百姓聽聞花家二字,哪個不是膽戰心驚?
可是面前這女子,年紀小小卻提起花家分支時毫無任何的畏懼和驚恐。
莫非……
未曾等花家大太老爺想完,便是聽聞花家四太老爺開口怒斥道,“就算是我花家分支所爲,你又能如何?想要報官?還是想要繼續報仇?”
這裏是彭城,是他們的地盤,還能任由一個黃毛丫頭囂張了去!
花家大太老爺總覺得此事不大對勁,開口阻攔道,“老四,切莫衝動。”
花家三太老爺陰沉着臉色勸說道,“大哥怎如此的瞻前顧後?今日若是任憑這個小賤人踩在咱們花家的頭上放肆,他日這彭城的百姓還能有幾個將咱們放在眼裏?”
花家大太老爺心口一震。
這話說的沒錯,這些年花家分支之所以在彭城一手遮天,靠的就是對百姓的狠厲欺壓,只是……
“大哥,你別忘記雲良還在外面躺着呢啊!”
花家三太老爺這句話,直接刺痛了花家大太老爺的神經。
他再次擡眼朝着客棧裏的範清遙打量了去,穿戴乾淨整潔,可無論是衣物還是首飾,均毫無半分的貴重之意。
再是看了看只有狼牙一人站在範清遙的身邊,花家大太老爺的心思漸漸就穩了。
看來看去,也不過就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片子而已,估計是昨日那婦人的親戚,見那婦人慘死隱忍不下,才做出了今日這般無法無天的事情。
如此想着,花家大太老爺的臉色也是散發出了陣陣殺意。
他倒是要看看,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能耐。
範清遙冷眼掃向面前的三個花家太老爺,“慘死的婦人確實毫無任何身份可談,可她只憑着是這西涼的百姓,便由不得你們草菅人命!身爲花家分支,欺霸婦孺,壓迫百姓,更枉害他人性命,你們簡直禽獸不如!”
言辭犀利,字字扎心,直將在場的三個加起來過百歲的人扎得老臉發紫!
在場的百姓均是聽得心驚肉跳。
這姑娘年紀輕輕是活夠了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花家分支在彭城屹立不倒多年,還從不曾有人敢如此對花家分支說話啊!
花家大太老爺怒火攻心,眼睛都是噴出了火光,“小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口出狂言,當真是無法無天!”
“跟你們一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有什麼好說話的?只怕我說人話,你們這些連人都不配的東西也是聽不懂。”
百姓們,“……”
我的媽!
若非親耳聽見,誰能相信這是一個年輕姑娘說出來的話?
花家三個太老爺臉上的血色已全部褪盡,所有的理智早在怒火之中稍微灰燼。
花家四老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揚手下令道,“來人!給我將這個黃毛丫頭按在地上剝光了衣裳!亂刀砍死!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猖狂到何時!”
狼牙不動聲色地上前半步,將自家小姐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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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雙如狼一般的冷嗜黑眸,掃過面前的近百名護衛。
護衛們的眼界,僅僅侷限在彭城這個小地方,如今面對狼牙那周身散發出的殺氣,以及那雙如野獸一般的狠厲目光,無不是握緊長刀不敢輕易上前。
花家三個老太爺同樣被狼牙震懾的後退了一步。
弩張劍拔,千鈞一髮。
百姓們的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雖然他們並不認識這個坐在客棧裏的漂亮姑娘,但是在心裏,他們都是希望這位姑娘能夠平安脫險的。
那花雲良仗着自己是花家大太老爺的嫡長孫,不知在彭城作惡多端了多少年,如今終於有人給他們報仇雪恨,百姓們均是發自心裏感謝的。
甚至有些膽子大些的百姓,主動開口道,“不知花家大老爺家的長孫如何了啊?”
緊接着,又有百姓接話道,“人都是已經昏過去了,血也是流了一地,若是再耽擱下去,這人怕就是真的沒救了。”
“呼吸真的開始變弱了,要我說還是救人要緊啊!”
街頭那邊,正是坐着馬車往這邊趕來的彭城知府,簡直是看的目瞪口呆。
花家分支壓迫彭城百姓多年,百姓們爲了自保,哪怕是在街上看見有被花家分支欺凌的人也是默不作聲,甚至是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正是在這種人心惶惶的默許下,花家分支才猖狂的愈演愈烈。
可就在今日!
正是這些整日只知道膽小保命的百姓們,卻爲了一個陌生的姑娘集體打掩護,其中讓那姑娘趁機溜走的意圖簡直不要明顯啊!
彭城知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下早已百轉千回。
難道這便就是主城花家的魄力?
難道這便就是清平郡主的本事!!
花家大太老爺自是緊張孫子的,他就這麼一個嫡長孫,若是出事便要斷了香火,再是擡眼看了看範清遙,幾乎是咬牙隱忍着轉身往外走。
不管如何,先救自己的孫子要緊。
其他的兩個老太爺見此,雖恨得範清遙牙癢癢,卻也只能跟着往外走。
想要討好人,自是要順着其意辦事,如今大哥既如此在意孫子,他們自然因爲一個丫頭而浪費了主動給花雲良請大夫的機會。
緊張的氣氛,終在花家三個太老爺的轉身而得到了鬆弛。
奈何,範清遙卻偏偏又在此時開口,“如外面趴着的那個畜生,活着倒不如死了,起碼死了還能爲西涼省些糧食。”
百姓們,“……”
纔剛落地的心又跟着提了起來。
所有人不解地看着那坐在客棧的漂亮姑娘,如此的煽風點火,火上澆油……
這姑娘怕不是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