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開口阻攔住少煊的腳步,“說吧。”
少煊一愣,再是看了看範清遙,見自己沒理解錯意思,纔是上前幾步開口道,“雲安郡主馬車裏的東西已全部清點,將所有名貴之物兌現再加上現有的銀票共八千萬兩。”
果然是數目可觀,難怪鮮卑對西涼一忍再忍。
這筆不義之財若是用在花家練兵上,必將如虎添翼。
範清遙稍作算計後,纔是開口詢問,“你可知如何安排那些東西?”
少煊點頭,“太子殿下已在飛鴿傳書時仔細交代,一旦拿到那些東西,便直接命人迅速送往淮上,如今千騎校已整裝待發,今夜子時便直接祕密前往淮上。”
範清遙對於百里鳳鳴的安排並不驚訝,經歷過生死,她對百里鳳鳴所有的懷疑早已消失殆盡,只是聽聞少煊的話,她卻開口又道,“幫我帶個人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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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煊一愣。
範清遙就是看向了笑顏。
這次……
輪到笑顏愣住了。
笑顏不敢置信地擡手指了指自己,“三妹妹想要讓我去淮上?”
範清遙握住笑顏的手,“本來打算晚點再是將這個好消息告知花家的,不過既然二姐姐趕上了,先知道也不遲,算起來大哥也是已經往淮上的方向去了。”
笑顏有些迷糊,“好事兒?”
那淮上都是被打到面目全非,聽聞城門都是塌了半邊,能有什麼好事兒?
範清遙抿脣而笑,“二姐去了就知道了。”
笑顏知道三妹妹肯定是不會坑她的,雖然還是沒搞明白三妹妹究竟在賣什麼官司,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反倒是少煊,趁着笑顏喝藥的時候,悄悄詢問道,“清瑤小姐爲何不如實說明?”
範清遙看着擰眉死命往下吞嚥着苦澀藥汁的笑顏,面色淡淡,“懲罰她任性妄爲。”
少煊,“……”
爲花家二小姐點蠟吧。
花家要在淮上以開礦的名義練兵,以後便是少不了賬面上的流通。
舅舅們都是粗漢,哪裏又是懂得算賬這種仔細的活計。
笑顏這段時間在青囊齋倒是沒少跟鵬鯨學做賬,再加上笑顏對藥材瞭解,更知各種藥材的價格,如此以後範清遙便是可以直接將藥方和樣品送至淮上,再是由笑顏按照樣品繼續調配煉製。
畢竟朝廷的礦山就在淮上,若是讓哥哥經常前往送至丹藥,只怕會引起旁人注意,但是練兵損傷在所難免,所以強身健體鞏固培元的滋養藥物絕對不能斷。
當天晚上,在少煊的護送下,笑顏離開了營地跟隨千騎校一同前往淮上。
範清遙站在營帳前望着淮上的方向,目光寧靜久遠。
這個重任,希望笑顏能夠擔得起來纔是。
潛伏在暗中的狼牙知道,他爲了讓小姐安心,應當親自護送二小姐走的,可是一想到那日他被小姐留在大軍之中,小姐卻是孤身赴宴一事,他便是後怕的心口疼。
所以這次,他說什麼也要留在小姐的身邊保護着。
接連幾日,大軍始終駐紮在營地止步不前。
西涼的營地內終日被苦澀的藥汁味所瀰漫。
而就在營地人心惶惶之時,西涼主城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主城接連出現了許多鮮卑的士兵,他們如同難民一樣整日流竄在主城的大街小巷,見着人就慌亂成一團,口中無不是揚言着送至鮮卑的隊伍遇到了悍匪,那些悍匪窮兇極惡,重傷太子殿下,好在隨行的清平郡主妙手回春,西涼太子才得以險象環生……
主城本就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不過幾日的功夫,此事便是傳遍了主城的各個角落,百姓們茶餘飯後議論紛紛的都是此事。
“未曾想到太子殿下竟如此英勇神武,面對悍匪奮勇當前!”
“要我說,還是清平郡主最是厲害,不愧是陶家醫女的繼承人……你們沒聽說嗎?此番若不是有清平郡主在場,就算是太子殿下怕就是……”
“無論是陶家還是花家,得之便是咱們西涼的榮幸,此番清平郡主護駕有功,又及時保住了太子殿下的命,只怕回來之後又要榮耀加身了。”
“咱們聖上英明神武,仁厚禮賢,自是賞罰分明的啊!”
隨着百姓們的口語相傳,主城內無人不讚太子殿下堅毅驍勇,無人不誇清平郡主懸壺濟世,妙手回春!
很快,就是連皇宮裏都是得到了消息。
坐在御書房內的永昌帝頭痛欲裂,說是暴跳如雷也不爲過。
一把將面前書案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仍舊難以解心頭之恨!
此番讓太子帶範清遙隨行,爲的就是要殺範清遙於無形。
結果現在應該殺範清遙的太子反倒是重傷難治,而本應該氣絕的範清遙卻是成爲了主城內人人稱讚的英雄?
如此驚天轉折,永昌帝沒被當場氣死已是心臟承受力好了。
“皇上,林副少傅在外求見。”門外,白荼提心吊膽地稟報着。
永昌帝壓着不斷起伏不定的胸口,半晌纔是擡了擡手,“讓他進來。”
御書房門被推開一個縫隙,林奕風塵僕僕地邁步而入,三步並作兩步地跪在了永昌帝的面前,“屬下叩見皇上!”
永昌帝穩了口氣,“那些散落在城裏的鮮卑隨行軍是怎麼回事?”
林奕一愣,“什麼隨行軍?”
永昌帝眯起眼睛,“你不知道?”
林奕自看得出皇上的懷疑,當即就是擡手抹了一把眼淚,“太子殿下一經脫險,便是忙讓屬下回城給皇上報平安,屬下急的都未曾親眼看見殿下拔箭就飛奔回主城,一路來到皇上的面前,屬下連太子殿下現在是否平安都未可知……”
言外之意,又哪裏有空打探主城內發生了啥。
永昌帝擰着眉頭,“太子中箭了?”
“太子殿下惦記着臨行時皇上的交代,生怕清平郡主被那些悍匪劫持後多生事端,當即不畏生死追尋悍匪,未曾想到那些悍匪如此猖狂,哪怕是太子殿下自報家門,仍舊被人一箭在胸口上射了個對穿。”林奕生怕皇上不能身臨其境地感受,忙扯開自己的衣襟,在胸口處比劃了一下。
永昌帝,“……”
放肆!
他的兒子何時輪得到其他人說殺就殺了?
這哪裏是要殺他的兒子,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老臉!
永昌帝胸口燃燒着的怒火,漸漸就是被另外一把大火燒的灼熱。
悍匪一事老三也是在他的面前提起過,所以他倒是相信此事絕不可作假,太子的笨拙和愚孝永昌帝自然心裏也清楚的很,不然這次他也不會讓太子去殺範清遙。
壞就壞在太子竟是爲了叮囑他的交代,而追逐悍匪……
雖然事情的結果最終背道而馳,但太子的孝心和忠心卻是不容置疑的。
林奕見皇上的面色有所緩和,才又開口道,“皇上放心,屬下回來之前,殿下拼着最後一口氣讓屬下帶回一句話,若殿下此番還有命在,皇上交代的事情,殿下定謹遵照辦,萬死不辭!”
太子的孝心,讓永昌帝倍感暖心。
此番爲了置範清遙死地,在得知悍匪突襲,他甚至是連太子的命都豁出去了。
結果現在他最不放在心上的人,卻是連死都謹記着他的交代。
永昌帝嘆了口氣,甚至是連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告知太子其他的事情無需再多想,好好養傷就是,待回到主城朕必有重賞!”範清遙那丫頭的醫術,永昌帝還是信得過的。
如今城內對範清遙的風向正盛,這個時候若範清遙當真出事,無論他面上做得再怎麼圓滿,只怕也是難以壓住民心。
民心乃國魂,萬萬不可馬虎。
至於範清遙……
他總是還能想到其他辦法殺之後快的。
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奕,永昌帝微微皺眉,“此事,鮮卑是什麼態度?”
林奕一想起這次的事情便是婁乾所謀劃,恨不得直接罵一遍婁氏家族的祖宗十八代,可是想着殿下的交代,他咬了咬牙吞嚥下不甘,纔是開口道,“皇上有所不知,此事鮮卑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