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鳳鳴微微側眸,掛在臉上的笑容很淡卻直入人心。
他漆黑的眸子裏,裝着的都是她的身影,“父皇忽然派人在周家設宴,更是提了一嘴三皇兄也會出席,如今三皇兄滿門心思盯着太子之位,斷不會在其他的事情上面浪費無用功。”
所以,今日的事情果真是百里榮澤所推動甚至是謀劃的!
範清遙蹙着眉,“皇上親自告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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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鳳鳴淡然而笑,“是我查到的。”
從聽見此消息,百里鳳鳴便是覺得事情不大對勁,着手讓人查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查到了一些東西。
三皇兄竟是暗中連同雲安郡主私聯鮮卑三皇子!
既是聯手,目的便就是相同的。
“三皇兄和雲安郡主共同所恨之人就那麼幾個,稍微排除一下再是對照今日宴請的小姐名單,他們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百里鳳鳴凝視着不遠處的範清遙,淡淡的笑容真摯而又溫暖。
此番話他說的輕鬆,範清遙心裏卻清楚若是想要查明自要費上一番的功夫。
百里榮澤敢如此大明旗鼓的聯手鮮卑算計花家,定早已得到了那個人的支持,只是那個人斷然沒有理由將此事如實告知給百里鳳鳴纔對。
除非……
範清遙看着那張俊美的臉龐一字一頓,“你在御前有人。”
百里鳳鳴並不否認,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範清遙捏緊的手心膩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能夠侍奉在御前的都是皇上的心腹,甚至是能爲了皇上出生入死的人。
這些人常年經過皇上的精挑細選,重重試探,方纔能夠得以重用。
皇宮裏的那個男人尤爲多疑敏感,若非不是他完全信賴的人,絕不可能活在御前。
可就是這樣鐵桶一樣密不透風的御前,卻是生生被百里鳳鳴打出了一個窟窿!
誰又是能夠想到,看似最爲與世無爭的太子,早已將手暗中深進了御前。
門外面,忽然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百里鳳鳴側眸朝着窗戶,纔是對姬梓昭勾了勾手,“過來。”
範清遙之所以追過來,就是沒打算將今日的事情善罷甘休,只是眼下百里鳳鳴的出現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百里鳳鳴見她站在原地沒動,又開口道,“再不來就是錯過了。”
範清遙蹙了下眉,狐疑地走到窗邊,剛好就看見一個人影從對面的屋子走了出來。
就是之前那個將範清遙騙到這裏的那個婢女!
那婢女悄悄走到了天諭所在的矮牆邊,似是跟天宇說了幾句話,然後纔是一臉驚慌地朝着宴席廳的方向跑了去。
“她是你的人?”範清遙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百里鳳鳴站在範清遙的身後,盯着面前清瘦的身影,輕聲道,“算是吧。”
範清遙狐疑回眸。
百里鳳鳴笑着解釋道,“早在幾日前母后特意來了一趟周府。”
範清遙瞬間就是明白了。
不管甄昔皇后以什麼樣的原因來到周府,周府都是不能將其拒之門外的,而早已有所準備的甄昔皇后便是可以趁機在暗中收買了周府的丫鬟。
“雲安郡主早些年跟周家的小姐走動的頻繁,母后只需稍加打聽便是得知周家小姐身邊有哪幾個婢女跟雲安郡主熟絡。”
範清遙沒想到此事竟跟周家沒有關係,一切都是雲安郡主跟百里榮澤的安排。
至於甄昔皇后如何收買的這幾個婢女便更加簡單了。
雲安郡主收買她們是誘惑,甄昔皇后的收買則是脅迫。
沒有人敢違背了皇后娘娘的意思,除非可以做到連家人的性命都能不顧。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皇后娘娘的手段當真了得!
看樣子,此番百里鳳鳴已安排周全,再無需她動手了。
一陣暖風拂過,吹颳着草屋的門窗咣咣作響。
這周圍早已被周家廢除,雲安郡主正是知道這裏不會有外人前來打攪,所以纔是將地點設在了此處。
只是跟對面的小屋比起來,這草屋更加的破舊。
尤其是那連窗紙都沒有的窗戶,隨時都有可能塌落下來。
百里鳳鳴伸手支撐柱破舊的窗框,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範清遙的方向靠了靠,另一隻手順勢支撐在牆壁上,欣長的身形便是如環抱一般地將範清遙徹底禁錮在了自己的胸前。
範清遙的後背,緊緊地貼在百里鳳鳴沉穩跳動着的胸膛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體溫隔着衣衫一點點地滲透在她的身體裏。
就是連鼻息間充斥着的,都是他身上特有的紫述香。
窗戶外面的小路上一片安靜,耳邊忽然就是響起了百里鳳鳴有些低沉的聲音,“父皇已經同意讓我接受淮上礦山一事,此番護送鮮卑一行人回到鮮卑後,我便會直接啓程淮上,可有需要我帶去給花家少將們的東西和囑咐?”
範清遙壓下有些亂撞的心跳,輕聲道,“無需。”
她已想好要隨着護送鮮卑的隊伍一起出發,如此才能夠名正言順路過淮上。
並非是她信不過百里鳳鳴,而是有些話她想親口與舅舅們說。
百里鳳鳴看着脣邊已微微泛紅的耳朵,也不強求,只是頓了頓又道,“那麼……我上次的提議你可是考慮清楚了?”
範清遙纔剛平穩的心跳,瞬時又是亂了。
只是時間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家人流離,花家飄搖,大仇未報,大恩未還,她別說是不想談及兒女私情,就算是她真的想又哪裏來的臉?
這一世她所承受的一切,全都是在爲曾經的愚蠢所買單,她穩紮穩打小心謹慎,深謀遠慮步步爲營,每一步都是早已計劃好的。
而在所有的計劃之中,從來沒有百里鳳鳴四個字的存在。
身後的溫熱還在包裹着在她的全身,範清遙卻是雙脣微動,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一雙人影形色匆忙地走進了視線,正是那婢女帶着婁乾匆匆而來!
婢女指了指不遠處的木屋,似是在跟婁乾彙報着什麼。
婁乾的眼中似有興奮的光芒一閃而過,在婢女的推門下,婁乾邁步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一直躲藏在矮牆下的天諭,打開了範清遙之前給她的小瓷瓶,將裏面的粉末盡數順着破舊的窗紙倒了進去。
已進屋的婁乾察覺到不對,忽然朝着窗戶的方向撞了過來。
他怒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諭,伸出窗子的手更似要將天諭活活掐死才肯罷休!
天諭饒是對自家三姐的藥有信心,卻還是嚇得捂住了嘴巴後退數步。
只是還沒等婁乾越出窗子,意識便是愈發的沉重。
黑暗完全不給他掙扎地將他瞬間包裹。
很快,婁乾便是混到在了木屋裏。
天諭站在原地等了一會,纔是踮腳朝着窗戶裏面看去,然後將那站在一旁的婢女叫了過來,兩個人又是說了幾句話,婢女纔是匆忙離去。
天諭則是又躲在了矮牆下。
百里鳳鳴看着古靈精怪地天諭,淡笑出聲,“你的這個妹妹倒是與你性格截然相反,本來我想要讓她全身而退,她卻非要參與其中,說是怕你再是因爲她的事情傷神,所以寧願主動配合我的計劃。”
花家的女兒從小學醫,瓷瓶裏的迷藥自瞞不過天諭。
範清遙看着蹲在矮牆下的天諭,心中暖暖的又酸酸的。
她的妹妹真的長大了啊,知道保護她這個姐姐了。
再次有人影走進視線,範清遙的身子也隨之繃緊。
只見那裏去的婢女去而復返,身邊還跟着意料之中的雲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