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還大叫着你別過來,別過來,我沒錢也沒色,要不是白景抓着窗戶上面的把手,這會早就被裴然瘋狂的攻擊給打下去了。
“是我,白景,你別扔了,是我啊……”白景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裴然這才安靜下來。
有些不安的看清楚窗臺上站的白景之後,纔有氣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嚇壞你了,真的對不起。”見裴然坐在地上,白景這才從窗臺上跳了下來,將裴然摟在懷裏不道歉。
“你神經病啊,大半夜的有門不走,翻窗戶,你當你是蜘蛛俠還是鋼鐵戰士,你就不怕摔死你啊……”過了許久,裴然才從驚嚇衆回神,壓抑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推開抱着她的白景,破口大罵,臉蛋因爲氣憤漲的通紅。
白景坐在地毯上一言不發,任憑裴然發泄着心中的怨氣,說一千道一萬,今天嚇到她確實是自己不對,他也很想知道,裴然到底對自己是什麼感覺,今天喫飯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裴然對他的牴觸。
人通常在最憤怒時候說出的話,往往都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白景想要走進裴然的心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她說出自己最真實的內心感受。
原本白景是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兩人好好談談,卻不曾想因爲這次意外的翻窗事件,竟讓裴然對他打開了心扉,即使是在這種暴怒嘶吼的狀態下說出來,白景還是有些慶幸自己終於瞭解了她的內心世界。
或許是壓抑太久,或許是積怨太多,這一刻裴然將所有的不快全部對着白景吼了出來,成長的艱辛,打工的不易,繼母的刁難,以及嫁入白家的種種,甚至將蘇卓雅對白景的感情都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
此刻的裴然卸下了自己的僞裝,藉着些許酒精和驚嚇的作用,聲淚俱下的模樣,讓白景格外心疼,他以爲她只是故作清高,卻不知她這些年過得這麼苦,頂着裴家大小姐的名頭,卻過得不如一個傭人,喫飯還要靠家裏的傭人接濟,上學的學費還需要自己出去拼命工作來掙,一雙芊芊素手,竟然在國外刷了幾年的盤子,這樣的生活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得。
這樣一個努力的她,竟然被他當做是懷揣目的的接近,白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是多麼過分,這樣的裴然,讓他心疼,讓他後悔,似乎臉上有些什麼涼涼的東西出現,白景順手抹了一把,手中溼潤的感覺,原來是來自他自己的眼淚。
裴然哭累了,迷迷糊糊靠着牀邊睡着了,白景拿來紙巾,小心的替她擦乾臉上殘存的淚痕,把她小心的抱到牀上,自己也脫了外衣鞋子,將裴然摟進懷裏,望着她熟睡的模樣,微腫的眼角處還掛着基底淚珠,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痛。
“從今以後,我決不讓你再喫一點苦。”輕輕的在裴然額頭印上一記吻,就像是一個承諾一般,此刻白景的眼中全是堅定。
這一夜對白景來說,是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夜,他的思緒從來沒有像這一夜這麼紛亂,月光透過窗簾的空隙照進屋裏,照在兩人的臉頰上,白景睜着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同樣失眠的還有等不到白景獨自回屋的蘇卓雅,她原以爲會等到白景,卻意外的等到了裴然,滿懷希望最後落得空歡喜一場,讓她對裴然的恨就越發多了幾分:“白氏總裁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裴然沒資格。”漆黑一片的屋子,只有蘇卓雅喃喃自語,月光下那張好看的臉蛋扭曲在一起,臉上全是狠毒與不甘心。
熟睡中的裴然不知道,僅僅是一夜時間,她就多了一個真愛和一個死敵,夢中她躺在媽媽的懷抱裏,媽媽哼着好聽的童謠,手中的扇子不斷搖晃,替她驅趕着討厭的蚊蠅。
媽媽的手摩擦着她的小臉好溫暖,可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畫面一轉,那是媽媽躺在病榻上的情景,憔悴的面容,渾濁的眼睛,全然沒了往日的光彩,她眼中的淚珠大滴大滴的滾落,看向她眼中全是不捨,艱難的喊出小然兩個字之後,手無力的垂落,這是裴然最後一次看到媽媽。
不久之後,家裏搬進來另外一個女人,爸爸讓她叫她媽媽,那個表面和善的女人,只要爸爸不在家,就偷偷把她關在房間裏毒打,然後不給她飯喫,悄悄將她的新衣服撕破,再後來這個女人又生了一個更小的女孩,她把心思都放在了那個女孩身上,表面上總是拿最好的
東西給她,可背地裏卻將她的漂亮衣服全都扯成碎片,只留一些舊衣服給她。
從三歲之後,她就從來沒穿過一件新衣服,還被那個女人說成她念舊,被她爸爸當成是想着她過世的母親,對她也越來越冷淡。
如果不是九嫂每天偷偷在那個女人吩咐倒掉飯菜的時候,偷偷在儲物間留飯給她,估計她早就餓死了。
這個夢裴然做了一夜,從最初的甜蜜到最後的痛苦,睡夢中的她哭溼了枕頭,哭溼了白景的衣服,白景始終將她抱在懷裏,不斷替她擦乾臉上的淚水,牀邊泛起一些白色,深秋時節的清晨,總免不了會起大霧,看着窗外升騰起的霧氣,白景猜測今天又是一個大霧天氣。
可能覺得枕頭有些溼,裴然翻身睡到了一側,白景揉揉背裴然壓得有些發麻的胳膊,看外面天已經大亮,從牀上坐了起來,眼神掃過牀頭凳,一條水藍色的披肩映入眼中。
這就是昨晚裴然披着的哪一件,很普通的衣料,款式也有些過時,不過看裴然緊張的模樣,估計這件披肩應該是裴然媽媽的遺物吧?
想到這點,白景下了牀,從衣櫃中找出一個透明的盒子,將披肩小心的疊好放進去,隨手翻了翻裴然的衣服,發現顏色和式樣少的可憐,除了結婚之前買的幾件衣服之外,就是裴然從國外帶回來的那幾件有些泛舊的衣服,再看梳妝檯上也是簡單的幾樣護膚品,幾乎找不到一樣化妝品和飾品的蹤跡,唯一能夠找到的飾品也就是幾個橡皮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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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裝在首飾盒裏的那串粉色水晶手鍊,這樣的裴然簡直不像個女孩,他從前怎麼沒注意到這些呢?
看她整天素面朝天,衣服的顏色非黑即白,以爲她天生冷淡,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沒錢,裴家竟讓她過的這麼艱難,她還爲了裴家賠上自己的終身幸福,白景不知道該說裴然傻,還是該替她不值。
“以後換我守護你,絕不會比那個江源做的差。”心裏打定主意,白景雖然一夜沒睡,精神頭卻出奇的好,走進浴室衝了個熱水澡,洗漱完走出來,不知什麼時候裴然已經醒了。
正在四處翻找她那條披肩,見白景出來,眼中立馬翻涌起怒火,可還沒等她開口,白景就迅速拉開了衣櫃,從衣櫃最上面的格子裏拿出透明禮盒裝着的披肩遞給裴然。
“這……是你放的?”看到被疊的整整齊齊,安靜躺在盒子裏的披肩,裴然有些難以置信,難不成白景起這麼早就是爲了幫她做這個。
“恩,看你這麼在乎,想必是阿姨的遺物吧,既然是遺物就應該好好收藏不是嘛?”白景答得坦然,倒讓裴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謝謝。”雖然不知道白景打的什麼主意,不過看他把披肩收藏的這麼好,裴然出於禮貌還是說了聲謝謝。
“你和我之間沒必要道謝,今天週末收拾一下,我帶你到處逛逛。”不等裴然再開口,白景已經穿好外衣,先一步下樓去了。
看到白景頭也不回的下樓,裴然心中對白景剛剛說升騰起的好感,一下子散開了,她暗罵一句希特勒,獨裁者,自私鬼,然後走進洗浴間,洗漱一番,雖然不怎麼想跟白景出去,但是作爲白景的妻子,她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去拒絕。
隨便找了條牛仔褲套上,又找了件T恤和牛仔外套穿好,頭髮炸了個馬尾,一雙白色帆布鞋,走下樓的時候,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看慣了裴然黑白色調西裝套裙的打扮,眼前的她雖然休閒,卻多了幾分活力。
白景早早的替裴然盛好了粥,見她下來,小心的將粥碗推到她面前,又給她面前的盤子裏夾了幾樣她喜歡的小菜,還有小籠包。
經過昨晚的一餐,裴然算是暫時適應了白景的殷勤,見他熱情也不好當着公婆的面不給白景面子,對於白景送來的粥和小菜全都一一吃了下去。
蘇卓雅原本見到裴然臉上還帶着笑,可當白景不斷的替裴然夾着各種喫的,她臉色就越來越陰沉,最後索性直接扔下筷子,拋下一句喫飽了,就快速上了樓。
“你這大嫂是越來越不懂事了,算了,我也喫飽了,你們兩個慢慢喫吧,喫完飯別忘了叫人收拾桌子。”張嵐也是頭一次見蘇卓雅這樣,精明如她,怎麼會不明白原因,喝在口中的粥也瞬間失了味道,扔下碗拽着白弘業也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