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
紀鴻遼正忙着給永昌帝施針祛除鬱結。
太醫院其他的太醫們膽戰心驚地站在一旁陪站着,大氣都不敢出。
已經幽幽醒來的永昌帝捂着自己疼痛不止的額頭,雙眉於眉心擰成了個疙瘩。
哪怕他都是昏死過去一次了,仍舊無法接受小七死了的事實。
但是現實就是在一遍遍不停地告訴着他,他的兒子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甄昔皇后進門而來,對着一旁站着的太醫們擺了擺手。
太醫們如獲大赦,低着頭匆匆出了門。
正是頭痛欲裂地永昌帝忽覺得一雙柔軟的手覆蓋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詫異睜開眼睛,就是看見甄昔皇后正輕輕按摩着他的額頭。
永昌帝看着甄昔皇后欲言又止,終是不願在皇后面前露出自己的疼痛。
甄昔皇后則是主動開口道,“太子正是和其他的皇子們一起跪在院子裏呢,知道皇上病倒了,他們的心裏都是不好過的。”
來之前,她就是已經從白荼的口中得知了百里駱濟被殺的消息。
永昌帝聽着這話,心裏總算是舒服了一些。
是啊,他還有其他的兒子呢,總是不能在小七一棵樹上吊死。
“皇上,愉貴妃到了。”白荼的聲音輕輕響起在了門外。
永昌帝迎娶甄昔皇后,全是因爲家族的利益所驅使。
雖然這些年他跟甄昔皇后也是琴瑟和鳴,卻終相敬如賓。
但愉貴妃這門親事是他身爲王爺時自己求來的,所以這些年他始終認爲跟愉貴妃纔是能夠自在一些。
甄昔皇后,“……”
跟別人就是如膠似漆。
跟她就是相敬如賓?
我呸!
“愉貴妃倒是個消息靈通的,怕是知道淮上打了勝仗特意來給皇上慶賀的呢。”甄昔皇后故作開心地笑着。
永昌帝的臉卻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當初老三主動請纓前往淮上,永昌帝都是已經准許了的。
結果就是搞出了老三動手把太子給打了的消息。
如果當初老三沒有動手而是順利前往淮上,是不是他的小七就不會死了?
當然,永昌帝不會去埋怨從小被自己抱着長大的老三,但是不見得他就是不會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就比如不會教養兒子的愉貴妃。
他如今正是爲了痛失愛子而頭痛欲裂,愉貴妃卻忙着來給他報喜?
“白荼!”
“奴才在。”
“讓愉貴妃滾回自己的寢宮跪着去!”
“是……”
大殿外面,正是信誓旦旦往寢宮裏面走的愉貴妃,別說是進門了,就是連站着的資格都是沒有了。
愉貴妃震驚難當,面對院子裏一衆皇子的注視,臉都是快要掛不住了。
咬了咬牙,愉貴妃就是繼續想要邁步,“本宮不信,本宮現在就要見皇上!”
白荼苦口婆心地勸着道,“娘娘您這又是何必?皇上如今正是因七皇子戰死鮮卑一事而傷神,您又何必這個時候非要找不痛快。”
愉貴妃整個人都是愣在了當場。
七皇子死了?
死了……
院子裏的皇子們也是一個個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其中最驚訝的自然是非三皇子百里榮澤莫屬了。
從小到大,七皇子便是跟他走的最近,這些年更是因爲七皇子得父皇信賴的關係,他也是從中撈到了不少的好處。
如今七皇子一死,百里榮澤想要再打探父皇的心思可就沒那麼好下手了。
雖說還不至於是左膀右臂,但也如同從他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了。
連骨帶筋,鮮血淋漓。
疼卻又不能喊疼!
站在臺階上的愉貴妃震驚的連表情都是失去了。
剛剛的她因爲花家男兒的死有多開心,現在就因百里駱濟的死有多鬧心!
百里鳳鳴淡然地接受着七皇子已死的消息,心中卻又難免悲涼。
在場的皇子們一個接着一個都是露出了悲痛欲絕的表情,可實則真正傷心的怕也就只有能夠利用到七皇子的三皇兄一人才是。
若是在其他人家,死了一個弟兄便就是斷了一個手足。
但是在這裏,死了一個弟兄不過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罷了。
這……
便就是皇家。
好在阿遙不會經歷這種傷痛。
好在阿遙還在。
寢宮裏,甄昔皇后順着窗櫺看着愉貴妃那僵硬的身影,不以爲意地收回了視線。
如膠啊,似漆啊,只要不怕膈應就繼續纏纏綿綿翩翩飛唄。
鋪滿了祥龍騰雲的龍榻上,永昌帝的胸膛劇烈起伏着,雙手緊攥着拳頭。
他知道就算是他如何的怪罪愉貴妃,他的小七都是回不來了。
就好像花家的那些男兒一般,死的倒是痛快……
痛快?
不對。
永昌帝的眉心忽然跳了幾跳。
小七死了,花家男兒也都是死了,區區一個鮮卑的三皇子何來那麼毒辣的手段。
想當年花耀庭親自帶着花家男兒討伐鮮卑無數,花家男兒如何又不知鮮卑計策?
難道……
花家男兒炸死!
如此瘋狂的想法一經浮現大腦,永昌帝的胸口都是顫了幾顫的。
若花家的男兒設計陷害死了小七然後集體炸死,那麼一切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如果當真是如此,那麼花家這次必定一個都留不得了!
察覺到身上的銀針已經被全部拔出,永昌帝就是睜開了眼睛,眼底是一片的殺氣,“你們都先出去。”
甄昔皇后看着永昌帝眼底的冰冷,心裏就是一緊。
她能阻止得了愉貴妃的耳旁風,但是無法阻止皇上自己的猜忌,若此番當真是衝着花家去的,花家只怕真的是要凶多吉少了。
“白荼。”
“奴才在。”
“讓外面的人也都散了,跪的朕心裏慌。”
“是。”
一刻鐘後,永昌帝在白荼的攙扶下朝着御書房走了去。
不多時,幾名黑衣人就是應召跪在了御書房裏。
永昌帝心裏算計着淮上人馬抵達主城的時間,就是對面前的心腹道,“通知下去,淮上的隊伍一經抵達主城,便是在主城門口報喪,你們暗自隱藏在人羣之中,切記要盯住花家每一個人的表情。”
“是,屬下遵命。”
黑衣人們領命退下。
永昌帝卻是忽然擡手指了指其中一個黑衣人,“你留下,朕還有事情讓你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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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御書房一直燈火通明着。
只是沒有人知道皇上見了誰,說了什麼。
御書房的周圍全都是皇上的心腹所暗中保護着,任由誰都是無法靠近半步。